红棉布裙子外面罩着白狐狸皮披风的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进来,“曾祖母,我觉得呀,曾祖父说得对,您这头上太素了,就得带朵花才好看!”
采娘看着来人,笑着眯起眼睛,“这不是信琼吗,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雪多冷呀!”
邹信琼上前几步扶着采娘,“我母亲让我常来拜老祖宗,说老祖宗是咱们家最厉害的人,我不是就来了!”
采娘笑得脸上的褶子更深了,“你怪嘴甜的,都是你娘教得好!”
邹信琼撒娇似的抓着采娘的袖子,“我娘最近都不喜欢我了,她喜欢上姑祖母家的孙女了,曾祖母是不是也喜欢姑祖母的孙女,人家又会弹琴又会刺绣还会画画的!”
采娘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你姑祖母呀自己什么都不会,她那儿子都是世子媳妇教的,她那孙女是她媳妇教的,就没她什么事!”
邹信琼睁大了眼睛,“真的!”
采娘笑着握紧她的手笑着跟她说话,“当然是真的!就是我也惯不会做些什么刺绣的事,那多费眼睛呀,你就好好读读书长长见识,喜欢的话弹弹琴画会儿画陶冶下情操,咱们家本就不兴做那些个苦差事的。”
邹信琼惊喜的跺脚,“那我回头跟娘说去,咱们家不兴这个!”
采娘扭过头装没听见,“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呀,不是我说的!”
邹信琼跺脚,“曾祖母你又这样!”
一边的邹午笑呵呵看着,邹信琼风一样冲到他面前,冲他撒娇,“曾祖父!您看曾祖母,她又耍弄我好玩,您快管管她!”
邹午摇着头身子往后摆着手,“我可管不了她,一辈子呀,都是她管着我!”
小孩子毕竟没有长性,在采娘这玩了一阵子便去别的地方了,采娘跟邹午继续慢慢溜着园子,打扫得人早就把石砖上的雪清理干净,因此也不怕滑倒。
采娘很久没有这样慢悠悠的转过这个院子了,几乎是每一个角落她都看到了,她今天格外的有精神,转过身冲着身后的婆子吩咐,让巧巧,乖乖跟念安都回来,今天吃个团圆饭。
那婆子没有二话转身就下去通报了。
不到一个时辰,镇安侯府就热闹了起来。
邹庭之已经把侯爷的爵位传给他长子了,此时的镇安侯四十不到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听说家里老祖宗说要吃团圆饭,二话不说就吩咐下去点了京城最大的酒楼加紧赶制席面,给各府送信。
镇安侯府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邹巧巧的孙子推着宁安侯,宁安侯世子跟夫人走在她们身后,邹巧巧的儿子跟孙子辈跟在后头,一行十几口人浩浩荡荡过来了。
邹念安倒是轻便,他只领了太上皇过来。
五年前太宗退位,他们两个趁着还能走得动去江南转了一圈,给采娘带来张姣姣的消息,听说她自己在江南跟贺婷婷种了一山的果树,等到结果了就一些拿来酿酒,一些等到成熟,前年还送了几大坛子酒来。
邹庭之跟谢氏带着镇安侯夫妇还有一行儿子孙子也过来了。
采娘看着满满当当做了三桌的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跟身边的邹午说,“许久没有这么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吃饭了!”
那边祁佑玄插话,“您要是想,咱们天天来吃您!”
“是呀!”
采娘跟邹午跟着笑起来,心里满足的要涨起来,看着下面自己的晚辈们,感叹道,“咱们也算是四世同堂了吧!”
“是,是,再过些日子没准还能五世同堂了呢!”
采娘只是笑,拉着邹午的手上都是涔涔得汗水,夫妻两个吃的不多,大半的时间都是彼此拉着手的。
等到散了席,采娘跟邹午回到屋子里面。
邹午看着采娘费力的把一个小箱子从床头拿出来,却没有让任何人帮忙,邹午静静坐在一边,看着她一点一点眯着眼睛把纸放的离自己远远的,然后一叠一叠的放好。
最后分成了整整齐齐得三摞,转过头很认真的跟邹午交代,“左手边的是老大的,中间的是老.二的,右边的是老三的。”
邹午点着头看着她,“我这辈子做的最成功的事就是娶了你。”
采娘也看着他,“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嫁你。”
两个人吹熄了蜡烛,采娘推着他帮他上到床上,从床头拿出许久未动的药油,“我帮你上药吧。”
邹午看着她,笑着,“好!”
采娘把药油慢慢倒在掌心揉开搓热,敷到他关节处,跟他抱怨,“下辈子,你一定不能当兵了,这些旧伤折磨了你半辈子了!”
邹午看着采娘,笑着,“好!”
采娘把两人收拾好,盖好被子,两个人十指相扣,“邹午。”
“嗯。”
“若是有下辈子,我还嫁你。”
“好!我等你!或者我去找你!”
“好!”
邹午一直睁着眼睛,一直到手里面的手指变凉,泪珠顺着眼角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