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后说了一遍。
乔万春听完问:“中宫已允了动大杖?”
刘松尴尬地说:“中宫亲点了我审问。”
“既是审问,如何不问便打?”乔万春问。
她常年司刑罚,威势不同常人,如此逼问,刘松略心虚。
乔万春说:“既然中宫让您先问,那她自己必然后问。尚宫局并非审问之地,把嫌犯带去坤宁宫,请皇后定夺为妥。”
刘松只得点头。
一行人将吴姗耘提去坤宁宫。
皇后见到乔万春插手,有些意外,纤细的柳叶眉微微一跳,说:“既然乔宫正来了,省得本宫再去请。就在坤宁宫大殿问清楚吧。”
刘松瞟了眼吴泾,眼中带火,今日若不把吴泾弄下来,往后夜长梦多。
仗着皇后先前的指派,她抢先跳出来,对吴姗耘说:“吴姗耘,你不要以为不说话便拿你没办法,物证明明白白在此,定罪足以。皇后娘娘仁慈,亲自审你,是给你个机会。想你入宫两年不足,人又年轻,无端端怎会火烧交泰殿,莫不是受人蒙蔽,被人陷害?若有冤屈,速速道来,皇后娘娘为你做主。”
吴姗耘心道这刘松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刘尚宫,请您给指条明路,您想让我招出谁来?”
“咦!吴姗耘,你还要嘴硬,莫不成还冤枉你了?”刘松说:“斋戒戴花,私闯交泰殿,放火烧宫,哪一条都是重罪死罪。你身为尚宫局新任掌言,是仗了谁的势?”
乔万春见状上前一步,向皇后请旨:“皇后,后宫女官宫人审讯刑罚事宜乃宫正司之职,请皇后准臣审问吴姗耘。”
皇后睨了眼刘松,刘松会意,心有不甘只能退下。
乔万春上前问:“吴姗耘,你可知斋戒期间戴花何罪?”
吴姗耘答道:“罚俸半年。”
“宫禁内擅自用火何罪?”
吴姗耘答:“死罪。”
乔万春又说:“既然知道,明知故犯罪加一等;若有隐情,可酌情定罪;若举报有功,可减罪一等。你可听清了?”
“听清了。”吴姗耘答道。
乔万春顿了顿,说:“吴姗耘,我问你,你可知女官宫女各有何出路?”
众人都以为她会开始问案,不料话锋转到这里,皆愣了一愣。
不等吴姗耘回答,乔万春说:“凡七品以上女官,年老后由朝廷赡养终老,年满二十七,或四品以上,可自由出宫,自行决定去留。若女官获罪贬为宫女,则永不录用。而宫女年满二十五必须出宫,朝廷不再负责其生死。但......”
她盯住吴姗耘,说:“圣上临幸过的宫女,此生不得出宫。”
这句话这双眼睛,像一把冰刃,逼得吴姗耘往后一缩,寒心颤栗。
“所以,你想清楚了再答。”乔万春抬眼朝四周一扫,说:“休要被人蒙骗,替人顶罪,这个罪你顶不起。再亲近也亲不过法理,恩情再大也大不过圣上皇后的提拔信赖之恩。”
这句话说完,不止刘松、吴泾,就是皇后都略惊讶。目光重又落到吴姗耘身上,沉重三分,郑重三分,还有四分探究,十分有重量。
吴姗耘脑子一转,明白这话背后的意思,她一个毫无根基的年轻女官,能替谁顶罪?最亲近的人是谁,提拔之恩归与谁?答案呼之欲出。她终于知道这出戏的缘由。对乔万春的几分敬意好感顿时消散,只觉这人空有一身正派,包藏祸心。
刘松也回过味来,看了眼皇后,抢着说:“吴姗耘,你老实交代。”
吴姗耘想起常碧蓉种种好处,咬牙道:“我没罪,更不知何人有罪。”
皇后冷笑一声。
刘松道:“嘴硬!要动刑。”
吴姗耘歪头冷睨着她说:“刘尚宫,你几次三番要打死我,是想堵住我的嘴么?”
刘松两眼一睁,刚要说话。
乔万春说:“上大杖。”
吴姗耘仰头去看皇后,皇后不言不阻止。
她心知今日完了,垂下头,咬紧牙关,心中做了决定,就算是再痛再喊,也再不说一个字。
吴姗耘闭上眼,看见了自己爹娘相送的一日,后悔只顾朝前追着锦绣前程,没好好回头看一看爹娘含泪的双眼。
也挺好,吴姗耘想,常掌正和裴大人说不定还能给她报仇,成就她大义凛然的身后名。
想到这里,吴姗耘张开眼,余光看见大杖划过,把光影截断,落下。
正此时,大门吱一声推开。
“走开!”常碧蓉呵斥,把拦路的宫人掀翻在地。
她口中说道:“吴姗耘没罪。”
刘松一看是她,往宝座方向瞟了一眼,冷笑道:“证物在此,休想狡辩为她脱罪。”人却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步,把乔万春让出来。
常碧蓉昂首步入大殿,一边说:“哪里狡辩,我说的实言。交泰殿是我烧的。”
刘松以为自己听错了,把脖子往前一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