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景衣才发现这医师是挺直了身板望向这边的,丝毫不避讳礼节。这样的人不是来头大,就是恃才放旷。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景衣先行退让,侧首低喝:“叶舟。”
算上这次,景衣唤江遥寄“叶舟”只有两次,上一次是在江家古镇,二人腻腻歪歪换药的时候。
这一声低喝,江遥寄没听出责备,略微还有点撒娇之意。
(景衣:我不是我没有。)
景方打量江遥寄许久也一头雾水。这不怪他,江遥寄升了官后,不愿意穿繁重的官服饰物,仍是穿以前的白布袍子。反正三皇子宠着他,就随他去了。景方观察多时,见江遥寄不像官家又气势凛然,与那医师不相上下,似乎是江湖人氏,便猜不透身份。原本也猜测是大名鼎鼎的江遥寄,偏偏景衣唤了一声别人不知的表字。
拿捏不准,又逢景衣让步,景方只好顺阶道:“衣哥哥旅途辛劳,还是安心休养吧。景方告辞。”说着起身行礼,退下去走了。
景衣意思意思送到厅外便驻足,目送了一会儿,转身回堂后的院子。
这才算闲下来,有时间给江遥寄细细讲些来龙去脉。
景方,和哥哥景桦都是贵妃生的孩子,地位比不上皇后生下的三个儿子。他们出生的时候正是镜国内忧外患的艰难时期,局势动荡,几个孩子就被圈在宫里不准外出。
这几个孩子年纪尚小,就已经显出了异于常人之处。爱闹腾的二皇子景介,总是四处乱跑,惹了乱子就被关禁闭,后来学乖了,上窜下跳的时候就拉着三皇子景衣,景衣会告诉他什么应该做什么不该做。后来景介习武,也是景衣在旁陪着。
宫里圈养的生活很无聊,年龄最大的大皇子景坚早就习惯了,每天沉迷在国子监。比景坚小一些的景桦,不喜欢学治国大道,有次路过景介的院子,看见景衣捧着兵书给景介讲解,驻足听了会儿,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等众人都长大一些的时候,人以群分,景坚跟着当时的国师开始学真正的帝王之道,景介固执地跑到御林军的队伍里体验军队生活,剩下景衣、景桦、景方,三个人每天钻研各路书籍,思路奇特,很多时候能语惊四座。
三人中景桦年纪大些,景衣与景方同岁,但景衣又比景方大一个月,景方懵懵懂懂的年纪喊惯了“衣哥哥”,后来不论礼节就这么喊,几个人关系好,都随他去。
“关系好,怎么景桦要害你?”江遥寄听着,问了一句。
两人已经走回院子了,南瑜瑾睡梦中听见,挠了挠脸顺口接道:“你把他气着了呗。”
江遥寄看向景衣,却正好对上景衣含笑的眼神,脑子一懵,指着自己鼻子道:“谁?我?我气着景桦?冤枉啊,我从来没听说过他。”
景衣忍不住笑出声,抬手捏着他下巴拉过来亲吻,含糊不清道:“傻样。”
准备搞事(三)
“景桦是个不错的人,眉清目朗又温柔细腻,他弟弟景方那时候跟他一样,追这对兄弟的女孩子能排满整个凤凰大街。”景衣扶了藤椅坐下来,眉眼间尽是回忆带来的温和笑意,“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鹄国和宇国都很强大,镜国局势不稳,我们都在皇宫里住着,哪怕身份有别,也会互相陪着做伴。
景桦和景方是玲贵妃的儿子,我和两个哥哥是皇后的儿子。地位之别,我们其实一早就知道,这大概也算一个祸根。
长大一些后,二哥景介闹着去御林军里适应军中生活,大哥景坚跟了国师学帝王之道。相似年龄能玩到一起的,只剩了我们三个。
景桦大我两岁,与景介一般大。我和景方同岁。我们常在一起研究百家之书,各种各样的新奇想法都说过。当时我们认为,日后景坚继承王位,我们会是镜国最坚固的支柱,五个人齐心协力会让镜国一匡天下。”
说到这里,景衣的眼中流露出极深刻的感情,他完全沉浸在回忆中,好像自己变回了十来岁的孩子,正在皇宫中与两位知心好友交谈,共同憧憬长大后的辉煌未来。
可是现在他长大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儿时的想法早已破灭。虽然一匡天下的壮志已经实现,身边的人却早已不再。
景衣换了个心情,酝酿许久才继续对江遥寄说道:“小孩子的话终究是童言无忌。南瑜瑾刚刚说是你气着了景桦,我也是后来才意识到的。南瑜瑾到我身边前在江家古镇待过,他跟我说了你的事,我对你很感兴趣。”说着,景衣冲江遥寄抛了个媚眼,很是青涩,却尽是挑逗之意。江遥寄笑道:“晚上再收拾你,继续讲。”
景衣面上飞红,揉了揉脸才讲下去:“南瑜瑾是意外认识你的,所以关于你的消息还只是小范围地传播。我怕你的消息广布后会惹来杀身之祸,就打点下去封锁了你的一切消息。我抽时间偷偷去见了你一次,你很合我的心意,不过我觉得你年纪尚小,若来到朝中恐怕数十年将抽不开身回家,便让你在家中再等一年,一年后我亲自去接你。我一直想把这份喜悦分享给别人,却苦于不能和别人说你的事,实在忍不住了就跟景桦倾吐心意。大概时间久了,景桦渐渐养起的骄傲性子便容不下你。适逢我将要建皇子府,要建两个一模一样的院子,让一个能与我腹背相交、生死相依的人住进来。也许景桦一早认定那个人会是他,我当时不知他的想法,对他说若我去一趟江家古镇,江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