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己是活过来了。
回凝辉院后,她看到孙涵已经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庭院中,头顶是明晃晃的毒日头晒着,外祖母坐在阴凉处审问。承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老太太又听说他刚才差点对外孙女行不轨之事,气得肝儿都在颤,在着人送去衙门时让人狠打了一顿,又托人到衙门留话,让不必宽待这个孽畜!
大孙氏在一旁旁观,感叹流年不利,娘家竟出现这等人面兽心的东西。看外甥女眼神有些空洞呆滞,知道她受了折辱,心里也怜惜极了,牵着她去东厢房,亲自给她重新梳洗过了,又换了身干净衣裳。
大孙氏望了眼承钰脖子上的淤痕,心里后怕,儿子若是晚一步赶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孙怀蔚是晚上回来才听说了整个过程,他下朝后被皇上留了会儿,出宫后又去了高阁老府上,至晚才归。
容芷把事情经过告诉他时,分明看到自家少爷的目光一沉再沉,最后深沉得如一口幽潭,不可捉摸,但空气里可怕的安静里,她明白少爷是愤怒了。
她还以为少爷会去凝辉院看表姑娘,但她听到少爷叫她伺候洗漱,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可她隐隐听出了冷淡中的一丝压抑的颤抖,如山雨欲来风满楼,冷静下的暗流汹涌。
容芷伺候孙怀蔚洗漱,他只穿了件xiè_yī,外面的护卫首领进屋来见他,她就识趣地退到门外。如今二少爷是权臣,深得皇上信任,这批护卫也是皇上亲赐了给少爷的,日常出入都是寸步不离。尤其领头的蒋驭,长得虎背熊腰,极是雄壮,听说伸手也是最好的。
她站在门外,依稀能听到里边儿少爷在吩咐蒋驭的声音,似乎是在说什么“牢狱”一类的字眼。
——
承钰睁着眼睛,在床上躺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暗夜里白日那些惊心动魄的画面控制不住地跑进她的脑海,一次又一次地像投入水中的沉石,激起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不安。
屏风后传来绣桃浅浅的呼吸声,花梨木架子床靠着的那面窗户临水,种了葱茏的草木,有夜虫戚戚的叫声,静夜里风轻得很,窗下的风铃发出极微弱的撞击声。承钰躺在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极不安稳地睡了过去。
不知多久,还是被噩梦惊醒。醒来时她感觉一双手牢牢地抓住自己,正想大声呼救,却看清眼前人是孙怀蔚。
“你怎么来了?”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此时天光熹微,窗户的高丽纸上蒙了层淡淡的乳白,她看到孙怀蔚对自己笑了笑,唇边的梨涡绽开。她才想起似乎很久没见他笑过了,那双梨涡真是久违了。
“我回来得晚了,没赶上来看你,祖母也不会让的。所以我就夜里来了,别怕,你的丫鬟被我支出去了,她不会说的。”孙怀蔚柔声道,看着她的目光很温柔。
他在床边守了她小半夜,听见她在梦里压抑的啜泣,一会儿手臂乱挥起来,他才握住她的手腕,努力想安抚她。
“昨天的事,我都听说了。只怪我,当时不在府上,害得你被……”孙怀蔚发现她脖子一侧淡红的痕迹,手腕处还有瘀伤,恨不得亲自去牢狱把那个人千刀万剐。但他不方便出面,只能派蒋驭带人替他行事。看到小丫头水雾氤氲的眼睛,他觉得心里撕扯般的痛。
承钰本来没觉得什么了,她在很绝望的时候真的很想他,很想他来救自己。她提心吊胆地躲在书架后面时,心里渴望着他能出现,孙涵要糟蹋她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他的脸,越想越伤心。可是她知道他人在朝中,伤心后只能空余绝望。
幸好玉武哥哥赶来救了自己,风波惊了一日,晚上她情绪平静下来,还是很想见他。可他一直没有回来,她只能把那份想念抑制下去。现在他竟然来看自己了,他柔声说了安慰自己的话,承钰再也控制不住,倒在他怀里抽泣起来。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孙怀蔚搂着她不停自责,感觉她在自己怀里渐渐平静下来,又捧起她的小脸给她擦干了眼泪。
晨曦中那张脸素净无暇,莹润白皙,乌溜溜的桃花眼看着他,孙怀蔚心中一动,往那两片思念至极的水嘟嘟的花瓣缠绵了下去。
不过眼见着天快亮了,承钰没让他黏自己太久,几次被他缠得喘不上气,推开他道:“你再不走,外祖母起床可就走不了了。”
孙怀蔚皱了皱眉,望着正房的方向虚了虚眼,带了几分凌厉,再低头看她时,目光又温柔回来,柔声道:“那我走了。”
他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下,又道:“都会没事的,你安心就是。”说完疾步推门离开。承钰望着他的背影,觉得他似乎又清减了不少。她知道如今皇上器重他,自然为他高兴,但又听怀缜表哥说朝中不满他的人众多,连太子都有意打压他。
前世承钰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和他接触过,也就不知道日后他会发生什么事,只能在心里为他牵挂着。
一上午承钰面对外祖母都有些忐忑,仔细留意外祖母有没有发现二表哥进了她的屋子。不过一会儿她就确认外祖母应该不知道,因为昨日的事,她对自己格外关怀。早晨她不过少喝了两口粥,外祖母便急着问是不是不舒服,要请大夫来看看。
最后她拿起勺子又给自己灌了一碗粥,才让老太太相信她没有大碍。
午膳前郭氏却来了,焦急又惊吓的神情,承钰还以为是琴儿有什么,她昨日被孙涵在后脑勺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