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清泰走进黄绍棠办公室时,黄绍棠刚放下电话,脸上略带一丝笑意,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看样子黄书记心情不错。
“清泰来了?”见曹清泰进来,黄绍棠含笑点点头,“坐吧,怎么样这段时间还能习惯吧?”
曹清泰骤然被从县长位置上离开回市委办,黄绍棠估计对方肯定多少也还是有些情绪的,但黄绍棠这么久一直没有和曹清泰谈过话,只安排副书记朱建涛和对方谈了谈。
朱建涛反馈回来的情况是曹清泰情绪还算正常,可能有些情绪但是都在可控范围之内,或者说能摆正态度,没有问题。
黄绍棠也是有意要让曹清泰冷静一下。
本来黄绍棠是很看重曹清泰的,有眼光,视野广,大局观强,思路清晰,或许稍微欠缺一点的就是在基层的历练,所以黄绍棠才会让曹清泰到银台这个工业大县去历练打磨一番。
而且银台的书记贺仲业风格沉稳厚重,在银台威信也很高,就算是曹清泰工作中有一些小不足,有贺仲业坐镇,也无虞会酿出多大风波来。
但没想到自己还是失算了。
这不能怪贺仲业,也不能怪曹清泰。
贺仲业大概没有想到曹清泰会在那种场合下有那样一番讲话,而曹清泰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对经济工作的指导性讲话会被人有意无意的放大,最终上升到那种高度,不得不说这里边的原因发人深思。
实在是正处在这个骨节眼儿上,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那也是为了避免一些无端的争论,影响到工作,曹清泰还是经验少了点,没有考虑到在不同场合下自己作为县长言论的敏感性,才会酿出这么大一场风波来。
黄绍棠是从省委常委、高官升任省委副书记兼汉都市高官的,而在之前他先后在南粤和中央部委工作,到汉川工作时间并不长,加起来也不到三年,到汉都工作更是只有一年半时间。
之前曹清泰在市委政研室里担任副主任,黄绍棠觉得曹清泰思路很开阔,一些意见想法也颇有见地,所以几次接触之后才慢慢熟悉起来,最后才把他安排到银台任职县长。
只是没想到才半年时间就除了这么大一桩事儿。
这也让黄绍棠深刻意识到在内陆地区思想的保守性和舆论环境的封闭性。
安步当车和坐、等、看仍然是这边的主流思潮,宁肯等一等看一看,绝不肯跨线一步,这种心态不仅仅是在汉都,就是在汉川省内也一样占据着主导地位,这也是黄绍棠为之认真思考的问题。
对曹清泰这样的干部黄绍棠当然要用,但如何用,怎么用才能更好的发挥其作用,这也是黄绍棠之所以断然将其调回市委的原因。
他不愿意让曹清泰陷入不必要的争论漩涡当中去,那样既可能会挫伤对方的积极性,也会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困扰,而这种环境下自己也不适合做更多的表态,所以回来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黄书记,我才从市委走半年多时间,哪儿能不适应?市委政研室的工作其实也是从属于市委办的,工作相通,熟悉起来也很快。”曹清泰笑着应答道,顺手也把手上的资料放下,“您要的材料。”
“放在那里吧,我待一会儿再看。”黄绍棠目光里还残留着一抹思考之色,“你在银台也呆了半年,知道一家叫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的企业么?”
“东方红酒业?”曹清泰心中暗吃一惊,怎么黄书记问起这个来了,思念急转间,他点点头:“知道,是一家乡镇企业,好像才进行了重组吧,原来叫红旗酒厂,才重组不到两个月吧?”
“哦?红旗酒厂?这家企业是一个什么情况?”黄绍棠一下子来了兴趣,一家乡镇企业,而且还是才经历了重组?
“呃,红旗酒厂是原来南渡镇的一家乡镇企业,但是历史很悠久了,解放前在省内就小有名气,但解放后公私合营之后组建变成了集体企业,几经停产,八十年代初期也曾红火过一段时间,但规模一直不大。”
这些情况都是沙正阳告诉曹清泰的,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前几年由于白酒市场变化,这家企业就陷入了困境,加上企业前几年征地和租地,南渡镇欠了所在两个村不少钱没给,就以债转股的形式将部分股权转让给了东方村和红旗村两个村,近期南渡镇也派了一名干部前去负责重整这家企业,企业也更名为东方红酒业有限公司。”
黄绍棠有些意外,怎么曹清泰对这家企业了解得这么清楚?再说曹清泰工作作风细致,也不至于对一家乡镇企业的情况掌握得如此详细吧?
见黄绍棠目光里有些疑问,曹清泰苦笑道:“黄书记肯定觉得我怎么会如此了解这家企业吧?其实南渡镇派去重整这家企业的干部是我在银台时给我当了几个月秘书的一个小伙子,汉川大学毕业的,我回市委之后,他下乡镇工作到了南渡,然后就负责处理这家酒厂,他也来过我这里几次,也曾和我谈起过这家企业的现状和发展方向,所以我了解得比较多。”
“原来如此。”黄绍棠恍然大悟。
“黄书记怎么突然问起这家企业?”曹清泰好奇的问道:“这家企业也才重新恢复生产不久,还没有进入正轨吧?再说规模也不算太大,咱们汉都的白酒企业比这家企业大的少说也有十家八家吧?”
“呵呵,没进入正轨?没进入正轨都都这么牛,那要进入正轨,那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