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出了车祸,只留下一个独孙,盼望早日成*人,不免溺爱。
所幸,达夷生性纯良,人品学习都很好,辛老常感安慰,抱上重孙,便是再完满不过的了。
达夷到温家的时候,张嫂正在煮汤圆儿,是思尔开的门,伸了手,笑道——要从此门过,留下买路财!
达夷呼噜思尔长发,从兜中掏出一个糖袋子,扔给她——去去去,小丫头,大过年,闹个什么劲儿!温爷爷起了没?
思尔挑眉,起了,但是,也说了,谁拜年都请进来,只有辛达夷,轰出去。
达夷傻了——为什么呀。
思尔转眼珠——我怎么知道,爷爷吩咐的,我照办。
思莞闻声,走来,笑了——尔尔哄你的,爷爷正念叨着达夷肯定是第一个,你还就来了。
达夷瞪思尔,小丫头,越大越遭人烦。
思尔撇嘴——就你不烦,每年大清早,不到七点,就听见你的大嗓门,整个园子要让你震塌。
让了身,放行。
达夷探头,问思莞——言希来了没,昨天在这儿过的年吧。
思莞摇头,笑道——昨天打电话说不来了,大概去了陆流家。
达夷看他笑得勉强,暗自抽搐,亲娘,又踩雷了。
进去,对温老磕了头,老人合不拢嘴,封了个大红包递给他。
两人说了会儿话,门铃又响了。
辛达夷哈哈,言希到了。
心中暗想,也许还有陆流,看思莞,不忍心,可怜自家兄弟那张脸,又有变黑的趋势。
啪啪跑到玄关,开门,果然是言希。
辛达夷拍他肩——我们等你半天了!温爷爷在里面呢。
从言希身后走出一个人,看着他,眼睛很是温和。
远山一般的眉,黑发薄唇,白净的面容,眼角微微向下弯,挺起的鼻子,无害而温柔。
有些局促,她说——达夷,好久不见。
达夷第一反应,不是惊喜,不是呆滞,不是迷惑,竟是去看言希的表情。
眉间的尖锐,融掉了**分,微风小雪,恬入心窝。
他抱住阿衡,叹气,又叹气——只可能是你了。
阿衡拍他的肩,这个伴了她许久许久,对朋友从来不离不弃的少年,让她只有由衷的想念。
她说——我变了多少,你竟然认不出。
达夷擎住她的头,使劲揉,眼圈红了——小姑奶奶,咱以后不玩失踪了,成吗。
阿衡点头,闷声哽咽,说好。
他说,你再来一次,言希有九条命也不够使的。
言希看着两人相拥,手缩进了口袋,心中是有了孱弱的,好像破茧的蛹,寻到了最后的力气。
他笑,这便是弱点了。
上前,静静拥抱了两人,静静流泪。
他的家,他的友。
无比丰沛。
玄关,温思莞站在阴影中,手无着力。
他说,阿衡,你回来了。
却无法张开双臂,来个十足的哥哥的拥抱。
他早已,被折去了双翼,只因为温姓。
微微笑着,嘴角是个小小的涡。
这是仿似了父亲,而阿衡没有继承的独一无二。
然后,便有了命运的独一无二的洗礼。
他曾经在阿衡离开之后,抵进母亲怀中,无力哭泣,无法再做个刚强的男子汉。
妈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妹妹。
母亲,却生平第一次打了他。
她说,你姓温,温家的男儿绝不会退缩。你爷爷在战场上没有退缩,是为了他的战友;你父亲在海上没有退缩,是为了他的祖国;而你,为了你的妹妹,也不能退缩。
他流泪,像个孩子,妈妈,妈妈,好大的代价。
她却笑,未来还有多久,温思莞你现在就要认输了吗。
他的母亲,刚失去丈夫的母亲,教他,不可认输。
而那一段旧事,是永恒了,连时光都无法洗刷的重。
他看阿衡。
那姑娘眼中却是一种深深的隔阂生疏,无措了,小声开口——思莞,对不起。
思莞笑——为什么说对不起。
阿衡想了想,为了什么,认真说——对不起,我回来了。
她礼貌清楚地开口,竟这样荒谬,为了回家而向自己的哥哥说对不起。
思莞展门,耸肩——外面风寒,进来,再说话。
温妈妈,生了阿衡的温妈妈却冰冷了面孔,深深,几乎是没有温度的眸看着她。
转目,却移向了那个漂亮高挑的少年,冷冷质问——言希,你怎么向我承诺的。
言希大眼睛看着她,并不退缩——阿姨,我一直都知道,甚至是本能。
怎样,让她完整,让她幸福。
甚至,在某些时候,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一部分他拥有才有意义的阿衡。
温老叹气,小希达夷跟我一起吃早饭,阿衡许久没回来,同你妈到房间说会儿话。
再然后,言希在温家耗了一整天,却没有看到阿衡。
夜深,温老沏了第三道碧螺,汤色已淡。
他挥手,小希,你回家去吧。
眸色睿智,却带着疲惫。
言阿衡消失的房间,不远处,温思尔的目光益发嘲弄。
达夷朝言希挤眼,缓气氛,温爷爷,我们明天再来看您。
温老笑,知道你们有孝心,春节家中事多,尤其小希,自己要拿所有主意,你们忙自己的就是了。我有他们三个,再不济,还有个鸟笼子。
达夷讪讪,言希踟蹰,最终,二人还是起身,礼貌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