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君行眼神一黯,自己的武功对于主人来说实在不够看。而作为暗卫,因武功不足被淘汰抛弃的同伴,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主人大概是嫌弃自己拖累,所以才用这种委婉的说法来提醒自己要j-i,ng进武学?
忽而跪地道:“属下自知武功低微,然若是主人有危险,属下必会以死相护,求主人明鉴。”
颜子钰吃进去的饭噎了一下,然后安慰道:
“……说真的,你武功已经不低了。”
75级,在他来大梁朝之后确实是比较少见的等级了。江湖道上的那些喽啰毛贼,不过二三十级而已。
把他再度从地上拉起来,颜子钰缓缓地道:
“武之一道,不仅在于内力招式的高低,还兼有修身问道之途。你先前所学武功,多以暗杀和护卫为主,过于拼命,终究不是武学正道。若是长久习之,未免失之偏激,恐对心性乃至身体都有碍。”
颜君行听得主人为了劝他,竟说了这么长一番话,忙道:“主人有令,属下不敢不从,主人不必向属下解释的。”
然而颜子钰听了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暗想,我本是为你好,倒怎么成了你不敢不从了?朝那人淡淡一瞥,道:
“这不是命令,你若不愿,那就不必学。反正以你主人的医术,也不需你调理什么身体,保你活个百八十年是没什么问题的。”
颜君行听闻此言,被主人稍显失望冷淡的眼神扫得心惊r_ou_跳,慌忙道:“主人!属下愿意的!主人的吩咐属下从未有不愿之说!”
又忙跪在了颜子钰的脚边,死命叩首:“属下愚笨,若是属下哪里惹主人不悦,求主人责罚,以正典刑!”
颜子钰见他身子颤得极厉害,声音都有些变了调子,终究还是心软了,解释道:
“我确实不悦。你愿意就说愿意,不愿意就直说,我并不会勉强你,你那句‘不敢不从’,却是何意?”
“主人的命令属下皆甘之如饴,属下……属下失言,请主人责罚!”
颜子钰想了想,他确实不太可能对自己要求的事有什么不满,估计他刚才也只是因为那样子说话惯了罢。
叹了口气:“算了……我不怪你。吃完饭,就早些歇息了吧,明早还要继续教你习字。”
说罢,搁了碗筷到院中,径自洗漱毕,便回屋了。
而颜君行留在原地,直跪到听见主人屋门关闭的声音,才缓缓起身。
收拾碗筷桌椅的时候,颜君行一向警觉的心神竟而恍惚了许久。
他又惹主人不开心了。
今天主人略带失望地看他的那一眼,极轻极淡,但却狠狠地剜在了他的心里,每次想起都是一阵心惊r_ou_跳。
他怕主人对他失望。
自从认了主,主人就常常叹气,而他并不每次都知道主人是为何叹气。
以前的时候,若是训练没有做好,或者任务完成的不好,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惹了主家不高兴,那必然是要被罚得遍体鳞伤才能够出气。
然而主人从来不罚他。
他每次都说,请主人责罚,并不只是一句通常用来请罪的语句,而是他真的这么想的。
主人您若是不开心,为什么不拿我出气。
他每次看到主人生气或者无奈的时候,心中都惶恐极了。主人心情不好宁愿自己憋着,也不愿意发泄在他的身上。
他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抵了自己惹主人不开心的罪责。每次主人都不罚他,他也都还来不及想出请罪的办法,主人就将此事直接揭过了。然后又恢复了主人心情好时,那种带了点淡淡笑意的风轻云淡。
他每次在这个时候都会想,以后决不可再惹主人不开心了,主人一不开心,不罚他,那么就会自己气闷。若是伤了身子,如何是好。
然而下次依旧不知何言何语,又引得主人一声叹。
颜君行站在主人的屋外,默默地守着窗边透出来的一点昏黄温暖的灯光,垂首闷闷地转着心绪。
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主人开心。虽然主人让他早些歇息,但是主人还没有睡下,他作为侍奉之人,又如何能自顾自地睡了。
这本是他的职责,然而他现在才想起来,前几夜都因为各种事情,没能尽责。
于是他站在门外,想等着主人若是有什么端茶倒水的吩咐,也好让主人支应得顺手。
颜子钰这边回屋的时候看了眼系统时间,才不到晚上八点。
作为一个21世纪的大学生,无论学习还是玩游戏那自然熬夜是常事。原先十二点就算早睡,来了这古代,他再早睡早起,那也是十点才睡得着。
没有别的娱乐活动,于是便习惯了每晚饭后再读一会书,不拘是大梁朝的人所赠的医书古籍,亦或是系统自带的阅读系统里的书本。
今天被颜君行一句“不敢不从”堵的有些心情不佳,便没有兴致再背些劳什子医理药方,而是捧了卷大梁朝写山水风物的诗词集子来读。
只是,每读完一首,心绪便由着跑一会儿,跑来跑去,便总是去想恭顺地跪在自己脚边的那个人。
想到他深色短衣下富有爆发力的肌r_ou_;想他当初跟自己交手时的凌厉凶狠,拼命而决绝;想他对自己生死漠然的眼神。
然而更多的是,想他那瘦瘦的身躯,常害怕地发颤;想他为自己言行不妥时的惶恐;想他有时欲言又止的犹疑;想他哀求不愿离开自己时的无助。
纷纷扰扰,如碎珠散玉,一颗一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