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嘉骏接过纸,是近一个月前的大公报,上面竟然是天津版大公报的停刊公告,公告言简意赅,大概意思是秉持一不投降,二不受辱的精神,本报决意力主抗战,决不在沦陷区苟且经营,于八月五日停办天津版。
很好……那上海版大概不久后也要s了。
黎嘉骏放下报纸,默默的摘下了手臂上的红袖章,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见鬼,她是真的自带debuff吗?为什么什么倒霉的事儿都能遇到!
好不容易有个正儿八经的工作,公司倒了!一般人一辈子也遇不到几回这样的事儿吧,如果大公报停办,那周先生呢,丁先生呢,楼先生呢,小冯呢?那些优秀的记者和摄影师呢?他们会去哪?大公报是不会那么轻易倒下的,那么那些人不是去了上海壮大上海版大公报,就是分赴其他地方继续办报。
那么问题来了,上海处于战区,她联系不上,其他地方更不知道有没有人,所以她现在完全就是无业游民了。
黎嘉骏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可很快,连静静都成了一种奢侈。
晚上,周书辞和维荣终于回来了,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日军集结在山西东北部,天镇那儿要打起来了,所有人力物力都要动员起来,我们暂时不走了,你怎么样?”
黎嘉骏:“……”
“如果你离开,恐怕得自己走,如果不离开,安全起见,今天起你得跟着我们,”他皱皱眉,“听说你在齐齐哈尔干过文秘,会发报吗?”
“……学了点儿,很慢,得照着册子……”那玩意儿比五笔还难!还有,文秘不是干那个的!
“那就学。”他拍板,“我们不要没用的人!”
“我,我会拍照……”黎嘉骏小心翼翼的,“战场上的照片很鼓舞人的。”
“你能用相机砸死人吗?”周书辞冷声道,“那对战局有何用处!”
用处多了!黎嘉骏气结,她意识到周书辞可能并不想留她在这,但也不放心她一个人离开,现在气不顺中,看她正特别不爽,说什么都没用,只能忍气吞声:“我学!”
周书辞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扯扯嘴角:“那明日跟我来吧,至诚还没到,我与维荣有些散碎事交予你做。”
说罢,很自来熟的捞起黎嘉骏桌上的烧麦和荞面馒头,腾腾腾走了。
黎嘉骏这才发现,这小伙儿上面穿着长褂,不知什么时候,下面已经穿了军靴了。
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想到自己那种到哪哪打仗的“祸国”体质,不由得一阵郁闷,她仰天躺在床上盯着床顶,怎么也想不通。
本只想迎头“撞见”一下一切的开端,却不想从那时起再也身不由己,一眨眼间,竟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像是漩涡一样,看得着天,却脱不了身。
第99章前往大同
山西大同此时兵力集结中,看那运兵和装备的阵仗,规模似乎不小的样子,连带黎嘉骏都紧张了起来。
周书辞几人要赶到大同去,与南京赶来的上司会合,继续他们的军情中枢的工作,于是他们再次踏上了征程,直接坐在运兵车前列的专座上,此时是没什么平民去前线的,座位上都是晋军的大小军官,等级都不低,有些班长排长甚至只能和士兵一起站运兵车。
出发前,黎嘉骏什么东西都没买,光背了一叠报纸上了火车,不管什么日期的,只要能收集到的,二手的她也要,咖啡店里,茶馆里,像个收破烂的,死皮赖脸往人家那里抠报纸,随后宝贝一样抱着,坐到车上摊开就开始看,广告都不放过。
作为一个挂名大公报的工作人员,连天津大公报停刊都不造,她觉得自己可以直接去死一死了,幸而大公报还有上海版维持着,在一堆地方报纸中还算看到几个大报在高大上的登载着其他地方的消息。
“日寇遭遇七七以来最大挫折?”黎嘉骏读着标题,“咦,八月中的消息,这什么情况?”
“是说南口那儿吧。”维荣坐在对面,吴书辞没事做也拿了她的报纸看,闻言探头看了一眼,点头,“恩,汤恩伯的部队,在南口那打得还不错。”
“耶?南口?那是哪。”
周书辞早就习惯了黎嘉骏的无常识,虽说有时候会被黎嘉骏反驳得他自己都闹不清到底是自己知道太多还是黎嘉骏真的知道太少,不过事到如今他已经没兴趣嘲讽了,直接啧了一声,朝黎嘉骏勾勾手指。
黎嘉骏拿出了自己的牛皮纸,在桌上摊平,眨眼看着他。
由于各种比划的需要,黎嘉骏很早就暴露了自己这张带着地图的日记,这上面本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周书辞嘲笑了两句,就不再搭理了,此时很习惯的在河北省与山西省的交界处点点点:“这儿,八达岭。”往东南延伸了一点,“居庸关。”再往东南延伸一点:“南口。”他划了一划:“这一线,长城关隘,过了它,河北就掉……察哈尔省也保不住……啧,上次跟你说了,察哈尔的边界还要下来点,你怎么不改?”
我靠说改就改是那么容易的吗?!黎嘉骏撇撇嘴,她那会儿又没有察哈尔省,鬼知道边界是哪儿啊,敢在一张中国地图上下笔已经是’如有神’了好吧!
知道了南口大概在哪,看报道的时候就更加有数了,这次跟在南口的战地记者极为凶悍,看描述应该亲历前线,连当时某个连长因为打得忘形抱着机枪滚下高地,在坡底一刀捅死被吓呆的日军军官,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