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头大,用力揉了揉额头。
她女儿是聪明绝顶,可小屁孩终究是小屁孩,做不到大人的圆滑。有什么心事情绪很容易表露在外面。
“南南!”当哥哥的小西西紧张道。
陆南笑了出声后,才发现所有人看着自己,原来自己比那些大人们反应还快。她撅撅象征性的漂亮的唇角,轻轻应一声:“哦。我刚才好像听见旁边有小孩放屁,所以不小心——”
蔓蔓要晕了,倚在老公身上。
叶思泉那张脸蓦地一黑。站在他旁边的弟弟,像不清楚自己是哪家的孩子一样,居然捂着嘴笑了一阵,直到他对其瞪眼。
这个时候,那些大人们,好像方都回过神来,回味起陆家宝贝说的妙言,无不同情地看了眼“放屁”的叶思泉。
面对众目睽睽,叶思泉依然对姚爷举了举杯子,道:“我太爷爷是诚心邀请的,但愿新人能理解老人家一片诚心诚意。”说完,端着杯子和弟弟一齐坐了下来。
如此大将风度,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好家风,大家庭,教养出来的小孩,不一样的地方在哪里,似乎可以从叶家这对双生子看到一角。
和新人敬完酒,开始动筷子。叶思臣天生斯艾秀气的举止,让所有小萝卜头的眼睛都跟着他动作。陆南的视线,却是从他身上,快速移到他哥哥身上,发觉,这叶思泉的举止,一样有规有矩,或是说,因为刚硬的性格,比他稍微柔软的弟弟,更显得规矩。
好像注意到视线,叶家那对双生子,一前一后,看回到陆家那对宝贝。
叶思泉抬了一眼望过去的眼睛,好像黑色的宇宙,浩瀚深渊。
叶思臣,和蔼地向比自己小的陆家宝贝笑,笑容清浅,分寸握的刚刚好。
小西西承认了妹妹腹诽的说法:这男孩是妖孽,比姚爷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北子扒着饭,和东子哥聊着话儿。两兄弟,突然感觉有一见钟情的缘分,相谈甚欢。
喜酒,从中午十二点,吃到下午三点,考虑到五六点的交通高峰期,要提早散伙。从三点起,姚家开始将客人一一送走。
说好不送红包,有老人家还是意思意思的,包了一毛钱的红包,塞进要告别的新娘子手里,说只是蹭个喜气。姚家人只好收了。
一些和姚家很要好的朋友,趁着要走之际,想和新人多亲近一些。
林老夫人就拉着新娘子的手说:“嫁了一个比女人还漂亮的老公,紧张吗?”
姚奶奶听着林老夫人故意挑拨的话不高兴,道:“我家子业脱了衣服后,身上有疤的,哪里漂亮过女人了?”
“身上有疤不是更爷们吗?”拍新娘子的手心,林老夫人向新娘子挤眼睛。
沈佳音是被老夫人们的话给说的,低下头,感到羞。
“这丫头很害羞呢。”林老夫人笑了,和姚奶奶偷偷说,“看得出是很纯良的一个女娃。”
娶儿媳,最怕不纯。
越纯的女孩越好。
林老夫人拍姚奶奶这马屁拍到了正中间,姚奶奶喜乐,亲自将林老夫人送到了巷口,看到他们两老搭上自己儿子叫人开来的车。回头来,和自己老头子说:个个都夸我们孙媳妇好呢。
姚老头道:“是啊。”摸着下巴刚长出来的胡茬,和旁边几个老友边对眼睛边笑。
陆老头等其他人都走了,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刻,和姚老头慢吞吞地沿着小胡同走起石子路来,说:“不知道子业记不记得这里?”
“记得。”姚老头不假思索,“他刚到时,已经贴着我耳边说了,说看到以前偷人家果子的院子了。”
“现在,陆君结婚,囡囡嫁了,子业也娶到自己喜欢的老婆了。”陆老头交背手,停驻步子,仰望天空一片苍茫。冬天日落的早,才四五点,老北京的天空,已是蒙蒙灰的迹象。这一切,无不勾起人心中的往事和念想。
“晚上,要么到我家里,不喝酒,涮火锅。”姚老头邀请。
“涮火锅?你确定你家里今晚上不用忙活了?”
“那都是他父母的事了。我和我老婆七老八十的,不给他们当奴才了。”姚老头今天白天辛苦了一天,累了。尤其是看见可能第四代都很快要出世了,更觉得忧喜参半。
“老了,以后世界是孩子们的了。”陆老头扶起镜片,看的好远好远的地方。
蔓蔓让老公先去开车,自己在袋子里找衣服,到了傍晚天气变冷,要给两孩子再穿上一件。白露要去洗手间,将小包子交给她先抱一抱。
小包子转过小脑瓜,问姑姑:“姐姐呢?”
“她和她哥哥在哪里玩吧。”蔓蔓逗着可爱的小侄子说。
儿子女儿这对小恶魔,向来不用她这个妈操心,是贼都不敢来惹她家的小恶魔。
小西西因为姚老头的嘱咐,正一个个送娃儿离开。南南由是被哥哥冷落了,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拿筷子夹在盘子里冻僵硬的花生,像是玩,又像是看着出神。
一条温暖的蓝色围巾,披在了她的小肩头上。
她一愣,原先又以为是小北子捣乱,没掉过头就先说:“北子,把东西拿开!”
“不冷吗?”
这会儿听清声音不是小北子的,她回过头,乌亮的眼珠子瞪着。
叶思臣依然噙着那斯文好看的微笑,手指尖的动作却很优雅而仔细,仔细地将自己的围巾帮她系好在脖子上。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撅着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