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听到小门在身后轻微关合的声音，不由得挺了挺脊背。屋里只有三四个平方，中央摆着一张乌黑的长条桌，长条桌两边各放着一把磨得发亮的罗圈椅。老白不在，也看不出屋里还有什么暗门。

杨春自然地坐在靠门的椅子上，先做几个深呼吸让自己的思路保持清晰，准备看看老白到底是何路神仙要搞什么鬼。

两手搭在罗圈椅子扶手上，一股透凉的感觉顿时袭遍全身，杨春惊得急忙站了起来。这时小门打开了，老白捏着一个彩色如意石瓣茶壶进来，就着壶嘴嗤溜吸了一口茶水，然后慢悠悠的坐下。放下茶壶，把一双骨节如竹干瘦的双手搁在桌上，像是在欣赏自己干净的指甲，又像是在想要怎么和杨春开场。老白足足沉默了两分钟，才抬起眼皮看向杨春。

老白的沉默杨春很想发飙。

科学研究发现人们等候的耐心极限是90秒，所以红灯最长等候时间也就设置90秒。可是老白上来就沉默两分钟，这让杨春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老白，现在快三点了。”

会议室里有一面钟，杨春进门时特意留意了一下，她想提醒老白交谈的时间不多了。

“小丫头，你是不是被家里人逼着来的？”

杨春觉得老白的话问得莫名其妙。

“我可以为自己的事做主。”

“不错，挺好。不过你的年纪这么小，又是个女娃子……”

老白欲言又止，双手扣在一起又张开，手心里突然多了一张字条。老白盯着字条，目光一瞬不瞬。

“女孩子一样可以当兵，我既然来了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杨春不愿意把双手放在透心凉的罗圈椅上，也把双手搭在了乌黑的长条桌上。杨春的双手刚搭在长条桌上，就像被烫着了一般赶紧移开。

老白这时抬眼望着杨春窘迫的样子，捋着稀疏的白胡子嘿嘿笑了。

“烫着了？”

杨春觉得老白没正经，正规谈话怎么搞得像唠家常似的。还是长辈对小辈那种轻描淡写的态度。

“老白，你要是没别的事我走了。”

杨春才不想回答老白无聊的问题，桌子烫不烫，他自己不知道呀。杨春下意识地往桌子底下看了一眼，她以为桌子底下会有什么机关，所以桌子才会发热。结果发现长条桌连个抽屉都没有，就是一块长方形的板子铆着四条圆桌腿。

“好，你回去吧。三点钟准时出发，小鱼会去叫你。”

老白说完又垂眸看手心里的字条，好像小小的字条上记着数不清的文字，让他费力捉摸。

杨春心里来气，觉得老白叫她来纯属浪费时间。

杨春回到宿舍，尹格惊慌地迎上来，拉着杨春结巴着问，老白有没有把她怎么样。杨春看外星人一样地看着尹格：

“什么怎么样？就是说几句没啥营养的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和生命，在那种地方说话，感觉寿命都减少几分钟。”

“啊，不，不会，吧！”

尹格上前就要抱杨春，杨春一把推开尹格。

“眼看手勿动，我可不习惯和人靠得太近。我得准备出发了，你也快点整理一下。看样子今天晚上要在山洞里过夜。”

杨春对x深洞没什么概念，不过既然要在洞里过夜，当然要把被褥都背上。

尹格对着窗玻璃不停地撸自己的舌头，僵硬的舌头终于可以灵活了，尹格回身又拉住杨春。

“三点的行动，老白不让我去，好像030和012也不用去。我以为，你也不用去呢。”

尹格为自己终于可以流畅地说一段话感到高兴，正想和杨春分享一下她和老白会面的情景，这时小鱼出现在门口，小鱼来接杨春出发。

“马上就好。”

杨春已经顾不上老白为什么只叫她一个人跟着行动了，捆好被褥就要往身后背。小鱼赶紧叫住杨春，今天晚上还要回来住，不用把被褥带走。

杨春尴尬地放下被褥，也顾不上重新铺好，和小鱼快步朝院外走去。

x深洞位于秦岭腹地最深处，洞口终年林荫蔽日阴雾缭绕。按照风水学说，这里是极阴极寒之地，不适宜生灵活动。数千年来这里因为人迹罕至，所以保存了最原始的自然风貌，是自然学家和生物学家们积极争取立项考察的重要项目。

一年前的春末夏初，中国科学研究院组织了一只生物科考队进驻x深洞。短短三天时间，近百人的科考队员，在x深洞洞口几十米远的地方，突然集体消失了。地上只留下摆放整齐的各种仪器设备。

消失的人员中包括获得国家级贡献奖的三位研究员，可以说给生物学界造成了地震式的灾难。有关方面立刻展开调查，结果到x洞调查的人员，来一批就在洞口几十米的地方消失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