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负责去江南道上传话的新采买人手,早就将尔芙的底细和玉洁交代了个清楚,玉洁知道尔芙既然叫了她入京,便是还顾念着旧日里的情分,她想要逃出齐家那个龙潭虎穴,这是唯一的机会,所以她这一路上就表现得更加恭敬顺从,若不是眼神还算灵动,那模样就好似机器人似的,进到四爷府来,再见到尔芙,她终于松了口气,也就自然而然地将这些年的委屈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真是好大的胆子。”震怒不已的尔芙拍着茶桌,冷喝道。
虽然当初她不看好老齐那个人,觉得老齐这个人不够稳重,也算不上本分,一双眼睛有着说不出来的算计,但是她也没想到老齐敢如此作践玉洁,甚至做出骗婚的事情来,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在玉洁和自个儿表明心意以后,便同意了玉洁和老齐之间的婚事。
“今个儿,我问你句实话,你还想要回到齐家么?”不过尔芙到底不是当年那个有些莽撞的自己,她虽然恼怒老齐的胆大妄为,却还是很快冷静下来,她摩挲着腕间的玉镯,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
玉洁闻言,眼泪如同断了线似的珠子般落了下来,神情却是坚定无比,她连连摇头道:“奴婢这趟跟着他进京就是来向主子求救的,奴婢对老齐的那点心思,早就已经烟消云散,这些年,奴婢无时无刻不再后悔自个儿当初的选择,若不是奴婢实在不愿意这辈子就这么窝窝囊囊地死,早就一脖子吊死在齐家了。”
“什么死不死的,这话以后不许说了。
你既是我身边的人,那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娘家,姑娘出嫁受了委屈,我既是你的娘家,自然而然会替你做主,你就安安心心地在府里住下来,稍后我自会替你出气。”尔芙一边安慰着玉洁,一边对诗兰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下去安排玉洁休息的房间,同时略显好奇地瞟了眼玉洁的肚子,低声问道,“你既是说你对他死心了,你这肚子……”
“呵呵……
这是那个畜生怕您追究他以次充好的事情,夺了他的差事,临出门前,特地塞到奴婢衣襟里的枕头,想着借奴婢有孕,求您心软些。”玉洁冷笑着,站起身来,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裙带,将一个软趴趴的枕头从里衣里抽了出来,恨恨地丢在了地上。
不得不说,这老齐的安排,真是双保险,“他真是好算计。
说句实话,我这次叫你进京来,这心里头就别提多生气了,气你给我丢脸,亦是气你遇到难处不知道找我做主,刚才你进门前,我还和四爷商量着,若是你家里人真的做出以次充好的事情就一定会追究,不过瞧见你肚子微隆的时候,我还真是心软了,也亏得你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办,不然我就要上当了。”说完,她又安慰了玉洁几句,便让诗情陪着玉洁去后罩房那边安排好的房间休息了,而她自个儿则走到了内室里。
内室里,四爷坐在窗边摆着的美人榻上,对着尔芙招了招手,笑着将尔芙叫到身前来,抬手将尔芙揽入怀中,一边小心翼翼地替尔芙顺着毛,一边低声说起自个儿的打算:“既然知道这件事和玉洁没关系,那玉洁也是所托非人,那咱们就照规矩办呗,该怎么处置那个男人就怎么处置,他要是安安分分地将银子吐出来还好,不然爷不介意送他去顺天府住几天。”
“你相信玉洁说的都是实话?”尔芙有些惊讶问道,因为在她看来,四爷一向是个很多疑的人,怎么可能凭借玉洁几句话就这么轻易地有了决断。
“女子出嫁从夫,若不是老齐这个男人真让玉洁伤透心的话,她不会自己拆穿老齐安排精妙的算计,因为你也说了,你刚刚都已经打算将此事轻轻揭过,顶多就是敲打几句而已。
玉洁是从小就被小选进宫伺候的宫女,最善于察言观色,她不可能看不出你已经心软,还这样自爆其丑地走上极端,所以只能说明玉洁说的是实话。
看来这老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以为回了自个儿老家,就是天高皇帝远了,爷这个亲王管不到他的头上了,连本王福晋身边的大宫女都敢任意欺辱……”四爷闻言,笑着摸了摸尔芙的发顶,轻声解释道,他从小在深宫长大,比许多女人还要更了解这些女人的心思,所以他就算是坐在内室里旁听,也肯定玉洁说的都是真话,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出声,替尔芙站脚助威,不过是担心玉洁的脸面上不好看,现在就他和尔芙两个人,他自然会将这些事和尔芙说个清楚,免得尔芙稀里糊涂的,这心里头总存着几分疑虑,反而坏了她和玉洁之间的主仆情分,白白做了好事,还不得玉洁的人心。
“那这事就麻烦四爷去安排喽!
我可不想要在看到那个恶心的男人,早知道玉洁受了这么多年委屈,当初我就不该让玉洁嫁过去,真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尔芙气得牙根痒痒地骂道,现在要是那个老齐站在她眼前,她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老齐。
四爷笑着点了点头,甘心情愿地揽下了这个烦人的差事。
他朗声叫过在外候着的苏培盛,低声吩咐了几句,便挥挥手,催促着苏培盛抓紧滚蛋了,难得忙里偷闲地过来后院陪陪尔芙,他可不愿意为了这些琐碎的事情就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他重新将碧纱橱关好,装作很是疲惫样子地躺倒在美人榻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坐在旁边绣墩上咬牙切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