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换身衣服吧,也能更舒服些。”原本弄脏的衣裤是不能上身了,诗兰又忙着翻带来的包袱,从特地最里面翻出一条整洁如新的细绢布短裤,又找了一整套中衣备齐,等到青黛端着摆满瓶瓶罐罐药瓶的托盘退到一旁,她一边扶起趴着的尔芙,一边轻声劝道。
她也是怕吵跑了尔芙的困意。
别人不知道,她们都是尔芙身边最亲近的人,怎么可能不清楚尔芙一路如何辛苦,白天要跟着那些莽夫赶路,东奔西跑的寻找四爷的踪迹,晚上还不得闲儿,还得点灯熬油地和陈福一块翻看白娇托人送过来的各路消息,这一路走过来,尔芙的脸颊都瘦得凹进去了。
难得自家主子这会儿困顿疲倦地窝在床上休息会儿,她怎么忍心吵到她呢……
尔芙就这样迷迷糊糊地伸着胳膊,难得地放弃了自己动手的原则,任由诗兰将衣裳替自个儿穿戴好,又接过诗情拧好的温帕子擦把脸,一点洗漱泡澡的想法都没有,胡乱敛敛衣襟,便重新趴回到了被窝里了。
丁志胜虽然故意让她在城外晾了半天,但是并没有在吃住方面亏待尔芙一行人。
起码尔芙身下的被褥是暄软干爽的,一看就是特意用熏笼烘烤过的,不然就这海风四散的地方,怎么可能有这么舒适的体验感觉呢。
不过尔芙却没有精力去亲自感谢丁志胜了,她现在连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闭目阖眼地对着诗兰吩咐道:“你一会儿替我跑趟正堂那边儿,代表我感谢下丁志胜丁将军,另外再将咱们从京里带过来的那些礼物挑份合适的送过去,要是你们拿不定主意,那就去找陈福帮忙参详参详,我先睡会儿,你们忙活完,该歇着就歇着吧!“
说完,她就扯着被子一翻身,稀里糊涂地睡过去了。
而旁边正堂长桌后坐着的丁志胜丁将军呢……
他也没有闲着,目送着尔芙一行人消失在客院门口,他就派人将府里的幕僚和参将都请进了正堂,一块研究着这位凌柱大人来到崇武城卫所的原因。
有人说:可能是兵部想要收拢军权的。
有人说:可能是圣上听信谗言,觉得他丁志胜丁将军有贼心过来探查的。
最后这才有个不起眼的小幕僚提到了先前邸报上提过的四爷和十四爷失踪的事儿。
这是个年过三旬的白面书生模样的幕僚,他初到这里不久,一向不被丁志胜丁将军看重,连发言都被排到最后,但是他确实是最先窥破天机的聪明人,只是他也不太相信自个儿的判断,带着几分忐忑地揣测道:“将军,小人觉得钦差一口京腔,且是从漳州府赶来,加之行为做派,身边还跟着个贴身伺候的老太监,这位该不会是什么皇亲国戚过来寻找雍亲王和十四贝勒的吧!”
“要是皇亲国戚,他就不会来咱们这里了,还不得在府城里等信儿。”
“是啊,那些京里的贵人们,个顶个都是养尊处优的主儿,哪能跑到咱们这里吹海风、吃海砂的,这不是自个儿找罪受么,除非来的这位是雍亲王和十四贝勒的至亲。
不过你也看过那道从府城传过来的圣旨,来人是姓钮祜禄氏的,便是皇亲国戚,那也该是诚郡王一脉的,我可曾从京里过来的采办里手说过,诚郡王和雍亲王的关系是水火不相容,要真是诚郡王一脉的皇亲国戚,谁能这般费心费力地寻找呢。”
“冒先生,所言极是。
依我看,他就是过来搜刮民财的,不然他跑到咱们这穷乡僻野的地方来干嘛呢!”
“你也说了,咱们这是穷乡僻野的地方,再往北走走,哪儿不比咱们这繁华,尤其是江浙那边儿,那边儿的官员,那都是富得流油的巨贪大鳄啊,他要搜刮民脂民膏,也该去那里找那些肥鸭子啊!”
在场的一众幕僚,你一言、我一语,愣是将唯一一个真知灼见的幕僚给压下去了。
众人商量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有商量出来一个靠谱的答案。
丁志胜瞧着就要撸胳膊挽袖子打在一块的幕僚们,摆摆手,有些无奈地将他们都打发了出去,他扭头瞧瞧一直戳在旁边做背景墙的副将廖文清,低声问道:“你说我要不要给他送些东西去探探口风呢!”
“我觉得这办法靠谱,咱们坐在这里怎么猜都是空想。”廖文清闻言,恭声答道。
丁志胜重重一拍桌子,有了主意,朗声说道:“成,那咱们就这么办吧。
我记得前些日子不是有人从海里掏出几颗罕见的黑珍珠么,我瞧着那钦差大人连到咱们这儿都要领着几个模样俊俏的丫鬟伺候,想来那几个丫鬟都是他看重的通房,应该能知道不少他的秘密,咱们就拿着那些珍珠去讨好讨好她们吧。
其实我是真不屑于做这种事儿,但是咱们辛辛苦苦在这里折腾十余载,好不容易在这里扎稳脚跟儿,我可不想被调到其他地方去重头再来了。”
只是说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地发起牢骚来了。
“我的将军,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来咱们这里的是直达御前的钦差,咱们讨好他不丢人。”廖文清从当小兵的时候就跟在丁志胜的身边儿,最了解丁志胜的性格了,他们这位大将军性格夯直,不然就凭借他的战功,怎么也不可能被兵部那些大佬官儿派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啊……
丁志胜也早就过年轻气盛的时候了,也就是私下发发牢骚就是了。
他说完,便已经认命地让廖文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