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坊没有新样子了,现在连渭邑的大户都派人来订货了,你再这么消极怠工,年底扣你的工钱。”
茗华每次都答应马上设计新样子,绝不耽搁。
看到茗华晴转多云,崔严正要满意离去,赵默成在身后叫住他说:“近日府库没钱,我想再加一条不许酿私酒的法令,对于违反之人课以重罚。”
崔严马上告辞,说回去整治。
赵默成满意地目送他离去,拍拍手叫过茗华继续抬犁去了。
不几日,有一妇人控告婆婆私自酿酒,赵默成诘问她:“你侍奉婆婆孝顺吗?”
那妇人说:“孝顺。”
赵默成说:“既然孝顺,就代替你婆婆受罚吧。”
然后按照私酿的法令来责打她。
此后,云府乃至高山的孝媳越来越多,蔚然成风。
转眼雨季到了,赵默成日夜巡堤,再无多余精力陪茗华改进牛犁了。
虽然早出晚归,但晚饭一定回府与茗华赵姜同吃,看着日渐黑瘦的赵默成,茗华的担心越来越重。
赵默成一笑,道:“不会有事的,只是例行巡查而已。”
由于春汛时加固了堤岸,春汛过后赵默成又花大力气疏通了周边大小河道,再加上密如蛛网的引水灌溉渠道,很好地疏解了氻水的干流压力,抗过了洪峰,高山大小郡县安然无恙。
唯一出问题的是,春汛时氻水一支流河水暴涨,河流改道,在旧河道上由于土壤肥沃,有人耕种。
赵默成接到举报后曾亲自前往劝退不听,现在所种之地又被大水淹地。
但出人意料的是那家人不仅没有到郡衙外聚众要求补偿,反而送上粮食来酬谢郡守大人。
因为赵大人的提前预警,一家人免于洪峰灭顶的灾祸,而且他们在旧河道上耕种,虽然有了收成,赵大人确并没有收税,因而除了此茬庄稼他们并没有多少损失,还剩有余粮。
这不为了谢郡守大人救命之恩免税之情,特来答谢。
曲盛想起之前,建议河道内耕田应按田亩课税之人正是自己,再次对赵大人心服口服。
还记得赵大人当时说:“氻水迁徙没有定位,税收的额度轻易改变不了,平地忽然间变为大河,日常税赋还是依旧,人民怎么承受得了!”
曲盛从此安心做好份内之事,再无怨言。
受此事启发,夏粮收缴入库后,云府再颁新令:“除了已经编入名册缴纳田赋的人照旧征收外,凡是新开垦的田地,不论多少,永远不课税。”有力气的人随他尽量耕种去,高山云府就是这般大气。
此办法后来被大华做为边塞地区屯田的标准办法推而广之,而且随着田地开垦,粮食丰收,人口增加,成为了高山再养新军的基础。
七月十五,日渐情深的茗华终于答应了赵默成的求婚,当日皓月当空,茗华一袭月白长裙,眸色闪亮。
看得赵默成心旌摇曳:“不想你也会害羞,没想到你害羞的样子……”心痒难耐,“不论什么日子,明日成亲。”
“还有好多事没有准备呢。”茗华羞得直接进屋了。
“又不用对外摆酒,都是自己人,咳,那就再等你一个月。”赵默成追进屋,却被茗华关在门外。
躲在廊下暗处的丫鬟们笑作一团,平时里沉稳持重的大人居然如此心急。
茗华隔门问道似乎听得竹萧之音,赵默成说有人思慕婵娟,得不到心头好,郁气难解。
远山月影下,崔严孤身一人,独立山巅,迎风吹箫。
中秋月圆,郡守府内欢聚一堂,大家为赵默成和茗华布置了喜堂。
巧衣翠英为茗华准备了全套嫁衣,赵姜赵有才则将新郎官打扮一番。
唯一知情的“外人”崔严送来了提前预付给茗华的大封红。
近乡情怯,早已如家人一般的新郎让茗华莫名紧张,不知为何,自从赵默成撕毁休书,茗华便再不能如常相对了。但挂念已成习惯,在大家的打趣撺掇下,茗华也觉得这是自己最好的依靠,可是临近婚期,紧张加剧。
又不是第一次嫁给他了,紧张个什么劲!
小斐萧水生和葛大嫂郭缠虎两对夫妇分别引着新人交拜。
虽无龙凤烛,但有情意长。毋须设罗帐,盟誓百年享。
因新郎不能饮酒,为了照顾他,众人也是点到为止,因此也并没有闹洞房的烦扰,留给两人静静相处。
成亲次日,即将归营的郭缠虎跟赵默成道别时不知说了什么,就听郭缠虎大嚷道:“以为你五六次呢,竟然……你等着我,给你个好东西。”
有人来报,说有秦族人作乱,赵默成一听事涉秦族,回府跟茗华说了一声,放下一本册子让茗华收好后就急忙点兵前去了。
茗华正在担心乌云开心,葛大嫂上门了,看看面色红润的新娘子,打趣道:“这好男人是成亲后才能看出来的,看来粗剌剌的郡守大人倒知道疼人。”
满面通红的茗华急忙让她进屋,怕她毫无顾忌地话让那些丫头们听了去。
眼尖的葛大嫂进屋后就捧起了一物,茗华发现时已经抢夺不及,正是赵默成交给她的册子,原来是一本画书。
茗华见葛大嫂看得默不作声,伸过头去,一瞧之下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夫人新婚,可要适可而止……”葛大嫂坏笑着欲言又止,“我就说赵大人是个疼人的吧。”
茗华的脸红得能滴出水来,没注意葛大嫂已经将册子揣进怀里,一脚踏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