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与你无关。”阮烟罗第一次对紫冥沉下脸。
“我只是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紫冥没料到阮烟罗反应如此强烈,忙着解释,却见阮烟罗冷笑道:“你这么喜欢挖人隐私么?我这里可不欢迎多管闲事的人,我看你在客来顺也待得闷了,你走吧。”
紫冥头脸轰地一炸,感觉全身血都冲了上来:对啊,他管什么闲事?他跟阮烟罗,根本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所谓的缘分,也只不过是一碗味道似曾相、只的面条罢了。
他究竟是怎么了?竟然空虚到要靠揭人伤疤和难堪过往来打发光阴吗?
他早该停止这无聊的逗留,离开客来顺的,可是,他又能去哪里?
“你,要我走去哪里?”他喃喃问,隔衣紧紧抓住怀里的玉瓶,似乎唯有如此才能稍稍减轻心里的迷惘与痛楚,但面上流露的彷徨无助让阮烟罗心尖一颤,收起了冷笑。
眼前的,不过是个迷失了自己的人。
正对望僵持着,宁儿一溜小跑地喊进院子:“爹爹,菜好了没有?那几个外乡客人好恶,说再不上菜就要砸了店子。”
阮烟罗嘴角牵了牵,不再理会紫冥,走去厅堂。
只有一桌五个客人,均是江湖汉打扮,面相凶恶,一望便知绝非善类。
阮烟罗忙嘱咐酒保送上两坛洒,欠身赔笑:“是小店招呼不周,菜马上就来。这酒就当送给五位的赔罪礼,请笑纳。”
“算你识相!”一人哼了声,拍开泥封就口喝了起来。
中间一个黄衣人,似是头领模样,徽微一耸眉,叫住准备回厨房的阮烟罗。
“掌柜的,且慢!这附近似乎也只有你这里一家像样的客栈,不知道掌柜可曾见过这两样东西?”
“匡啷!”两响,两把挂刀仍上了桌面,刀鞘还沾着已变深褐的血迹。
阮烟罗扫一眼,摇头:“没见过。”
“没有?”黄衣人细长的眼缝里倏地掠过道凶光,突然站起,探身扣住阮烟罗手腕,冷笑道:“寻常人看见两把刀放在面前,多少有点害怕。你却丝毫不动声色,嘿,这乡村掌柜的角色,你还扮得挺像的嘛!快说!你是不是见过这两把刀的主人?是谁杀了他们?”
“这位大侠,我真的没见过这两把刀。”阮烟罗苦笑。
“胡说!我们七兄弟约好在田家村会合,结果却在村外湖岸边发现了老六、老七的残骸,要不是这两把刀,我们还认不出那两具尸骨就是他们。”
黄衣人神情狰狞地加重了手上力道:“你老实说,这几天村里有没有什么江湖上的人物路过?再装傻扮痴,我就扭断你的手。”
手指再一紧,几乎听到阮烟罗手骨发出轻微裂响。冷汗和痛楚一下布满棱角坚毅的面庞,他声音却依然十分硬气:“大侠,我确实不知道,你就算捏断我的手,也没用。”
“你找死!”黄衣人眼眸里杀气大炽,刚想用力捏碎阮烟罗腕骨,就听耳边吹过一个年轻而寒酷的声音:“找死的人是你。”
他扭头,一个紫衫青年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旁,正冷冷看着他。蓦然伸出手指在他手背轻轻弹了一记,笑了笑:“你好好享受吧。”
像变戏法似的,一只米粒大的五花蜘蛛凭空掉在黄衣人手背,咬了一口后竟循着伤口飞快钻了进去。皮肤下顿时鼓起个肿块,飞快沿胳膊往上爬升。
黄衣人哇哇大叫,连忙甩开了阮烟罗,回手掐紧自己胳膊想阻止那肿块蔓延,却根本按不住。
他狂吼一声,抽刀狠狠将右手从肘部斩断,血溅了自己满头满脸。
掉地的断臂很快萎缩、发黑、干枯,转眼成了段仿佛刚从灰烬里扒出来的焦黑木炭。
那只五花蜘蛛又从断臂里钻出,吸了满肚皮的血涨得圆滚滚的,几有蚕豆般大,簌簌爬到紫衫青年脚边,钻入青年裤脚消失不见。
余下四人团团扶住已痛得晕死过去的黄衣人,骇然望着紫衫青年,八条腿抖得像在弹琵琶,却在青年淬亮如剑的目光注视下连逃跑的勇气也流失了。
紫冥扫过众人腰间与那瘦子和黑子两人相同的挂刀,斯文的脸罩上层严霜。一伙的!
“原来你们就是那什么连环七兽里的另外五头啊!告诉你们,那两个家伙是我紫冥杀的,你们居然在这里胡乱伤人,该死!”
手刚扬起,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半空截住,他愕然望向眉头微锁的阮烟罗。
“这几人尚罪不至死,让他们走。”阮烟罗摇着头,似乎看不惯紫冥的毒辣手段。
“可如果放了他们,日后这批鼠辈一定会再回来找你的麻烦。”紫冥急道:“再说事情因我而起,我不想把这麻烦留给你,我——”
“就算日后有麻烦,那也是我的事。”
阮烟罗淡淡截断紫冥的话,漠然无视青年涨红的脸,转身离去:“我再说一遍,我这里不欢迎多管闲事的人。”
紫冥胸口如被重重击了一锤,闷得险些透不过气来,发烫的面颊转瞬苍白。瞥见那几人脚底抹油窜出客栈,他猛然惊醒,纵身追出。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即使被责骂,他也绝不容这几人逃逸。
四人一出店门,便丢下黄衣人,左右分散飞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