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一面之词,萧然无从定夺。”
“其实我对另一事深感好奇,听闻世子最厌龙阳之好,那世子是如何能与我六弟以友相称四年的呢?在他居心不良的前提下?”
“看来……世子对我六弟的情愫还是很特别的啊。”
泽年知道他人前人后两套,只当他是寄人篱下的自我保护,却不知道他于自己面前也在伪饰。多少夜晚,抱了一堆书史典籍巴巴地去他那讨嫌,详尽完备地给他讲功课,唯恐他因文理不熟遭人嗤笑。
却原来他在讲时,这人在心里不屑和偷笑?
“好,当真好极了,你骗我是吧萧然?待我伤好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皇甫泽年,你是个断袖。”
泽年本咬牙切齿,听此僵住了
萧然推开他,面上毫无怒气,怒火来得快去得也迅速,他y-in冷着一张棱角未足的脸,眸子里的碧色仿佛在涌动,眼神叫泽年一时慌乱无措。
“你是个断袖。”他说着,语气是笃定,不是询问。
皇甫飞集说了那么多,他桩桩不信,但这一点笃信无疑。
这四年的无数夜里,这个人不知多少次赤脚散发来敲他的门,见了他便痴痴怔怔地看着他眉眼,反反复复问来问去不过是一句:为什么要死。
他第一次面圣,高高在上的帝王也说:“你的眼睛与你兄长别无二致。”
他总是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不吭,而后紧紧抱住他,像在确认什么一样。
“你喜欢男人,你喜欢我哥。”萧然看着他发白的脸,一步步后退。
因为你忠于大庆太子,你要拉拢晋国萧家和边境将族赫连家,更因为你喜欢萧尘,所以你对萧然奋不顾身的好。
他欺瞒皇甫六,皇甫六愚弄他。都是粉墨满面,假戏满身。
“你让我……”
“恶心”二字未出口,他便被皇甫六再次拉了过去,还未来得及反抗便被压到了床板上。
薄书落于地,摊开的纸页记录的是晋国风物的象征千枯花。
萧然觉得天旋地转,窒了呼吸空了头脑僵了身躯,虚缈浩大的天地之间只听得到、感受得到两个此起彼伏、几乎同率的心跳。
心脏泛起激烈到近乎撕裂的痛苦,无形的血汩汩满溢,巨大的耻辱掺着一点不可思议的细微甘甜。
泽年艰难地凭着纱布渗血的两手撑起身体,散下的长发打着柔软的卷,盘在萧然两侧。
他看着石化似了的少年,一时唇焦口燥,一时害怕忧惧,满腔热血恨不能喷出三尺以证赤诚。
“我……”
“我不是喜欢男人……更不是喜欢你哥,我是……我是喜欢你。”
第14章 小爱
小艾近日有点忙。
自家公子不知出了何事,如今他一回来,脾气便越来越臭。
确切地说,是不知公子和隔壁六皇子出了何事。
几日前,小艾听人说公子的马在武场发狂,是六皇子奋不顾身护了他。小艾认为,照着他二人那深深的友情来看,公子一定感激又感动,所以她搜箱倒柜,准备了不少晋国本土的上好伤药,自作聪明地等公子来拿。
到时只要公子夸她能干如及时雨,她就能理直气壮地厚点脸皮,跟公子要上回那个好吃的酥j-i翅。
但等到日落月出,口水掉干,公子才噔噔噔地跑回来,脸相当相当之臭,刚进来就踹了门关上,还夺了好几张椅子去堵门。那位六皇子不一会儿瘸着腿赶来,直拍门叫着公子名字。当然,动了真火的公子没给开,也不回一声。
小艾懵逼完非常心痛,觉得自己与美食无缘了。
当晚半夜,六皇子又来敲门。小艾以为他是又犯病,便爬起来准备去开,走到一半,公子突然y-in沉沉地出声:“不准开,回去,继续睡觉。”
声音清明,毫无于沉睡中被吵醒后的迷糊烦躁。
“可是……”
“滚回你的地铺。记好了,今后皇甫泽年再来,都不准开。”
声音好像冷静到近于冷漠,隐隐透露着些许狠决,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听上去十分强硬。
小艾不敢抵触,只好回了地铺,想着:可是那六皇子不是还有伤在身么?
天未亮小艾便起了床,轻手轻脚地出去打水。
门一开吓了一大跳,那位六皇子坐在冰冷檐下,靠着宫墙歪着头,竟还在沉睡。
小艾没闲情逸致观赏美人昏睡图,正吓得不知怎么办,他就悠悠醒了。他睁开眼睛,抬头看见了她,先是发了一会呆,而后转头去瞧屋里,眼睛s-hi漉漉的。
寝室在里头,看不见。
他甩甩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摸到放在一旁的拐杖,撑着便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