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便慢慢睁开眼,看着芸娘笑道:“宋娘子来啦。”
宋芸娘急忙上前跪拜,并奉上所做的面脂等物。
钱夫人命丫鬟接过,一一打开,情不自禁地睁大了双眼,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宋娘子,我看这一次做的比上次还要好啊,无论是色泽还是气味,都远胜于我在宣府城和靖边城买的。还有这妆粉,又白又细腻,口脂也是颜色红艳、膏体浓郁、芳香袭人……真的件件都是精品啊。”
宋芸娘谦逊地笑了笑,恭敬地说:“这一次时间充裕,而且多放了几种药材。因为现在天气更加寒冷,所以我又在里面加了更多的油脂,看上去便比之前的要润泽一些。只是……您上次还说过要胭脂的事情,因为现在百花凋零,寻不到做胭脂的红花,所以暂时还不能做。”
钱夫人淡淡笑道:“不碍事,能做的时候再做吧,你做的这些我就已经很满意了。”说罢,示意一旁的丫鬟去取银子。
一个俏丽的丫鬟递给宋芸娘一个五两重的银锭,宋芸娘微微变色,忙道:“钱夫人,要不了这么多的。”
钱夫人轻笑,“其实你做的东西并不比宣府城、靖边城那些铺子里的高价品差,也值我给你的这个银子。只是,我愿意以此价买你的东西,还有一个条件……”
宋芸娘见钱夫人突然沉吟不语,便问:“什么条件?”
钱夫人垂眼想了想,她想着前几日王远新纳的四姨娘居然在自己面前对王远撒娇,说什么面上皮肤枯燥,想问问姐姐的面脂是哪家买的,不觉恨得咬紧了牙关。昨日奶娘建言,说不如借此机会,让宋芸娘做一些让皮肤越来越差的膏脂卖给那几个小妖精,最好加一些让人不能生育的成分。可她自问出身将门,为人正派,犹豫了半天,却终是不屑于这些卑劣的伎俩,话到了嘴边还是改了口,只是淡淡笑道:“你不管做出什么样的膏脂,在这防守府里,却只能卖给我一个人。”
宋芸娘满腹疑惑,迟疑地说:“可是民女已经托人在靖边城卖了……”
钱夫人睁大双眼,惊讶地看着宋芸娘,愣了愣,却是笑了,“宋娘子,你比我想象的有魄力啊。外面我不限制你,我说的是这防守府内,你……明不明白?”
宋芸娘怔了一会儿,突然想起防守府内的女眷除了钱夫人,还有几个莺莺燕燕的小妾,便觉得这钱夫人表面风光,实则也是可怜人,这样的一个妙人偏偏摊上一个好色的丈夫……芸娘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便也郑重地答应的钱夫人的要求。
作者有话要说:
☆、王大人的钟情
宋芸娘见钱夫人沉默不语,面露倦色,便适时提出告退。钱夫人也似有满腹心思,不欲与芸娘多谈,她微微点了点头,命婆子送芸娘出府。那婆子偷懒,记挂着厨房里和几个婆子的赌局,出了小院便腆着脸说厨房里还有事,要芸娘自行出去。宋芸娘无奈,只能笑着应允,自己沿着院子里的石板小道慢慢往外走。
此时秋色正浓,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也大多凋零,显现枯败颓唐之色。宋芸娘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如这天空一般灰暗沉重,她回想起刚才在郑家时许安慧的劝导,又想到宋思年的忧心和焦急,想到荀哥儿的前程,特别是想到萧靖北晦暗不明的态度,便觉得心情愈加烦闷。她突然这才明白萧靖北和自己之间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竟是绝无可能。不说他复杂的家庭,单说入赘一事,他也是绝不可能做到。而且,直到昨日,她才知道他还是有娘子之人。但是自己为什么前段时间居然生出了些不该有的遐想,莫非自己也和安慧姐一样,因为荀哥儿的失忆而有了小小的欢喜,竟然对未来有了不切实际的憧憬……
宋芸娘心中巨骇,因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羞愧和震惊,她一边在心里狠狠痛骂自己,一边垂着头加快了脚步,走近官厅和内宅分界的院门时,却不慎撞到门外匆匆走进的一人身上。此人个子虽不高,可身材颇为壮实,芸娘的额头撞到了他的鼻子,只觉得眼冒金星,额头生痛,抬眼看去,却见一名身穿青色千户官服的男子捂着鼻子疼地跳脚,嘴里破口大骂:“他娘的,是谁活得不耐烦了?”却正是张家堡的最高长官——防守官王远。
宋芸娘心中惊骇,忙跪下告罪,“民女不知大人进门,不慎撞到了大人,罪该万死。”
王远刚才痛得眼冒金星,模模糊糊只看见撞到了一个身穿灰暗粗布棉袍之人,还以为是家中下人,正提起腿准备一脚踹去。此刻听到如出谷黄鹂般清脆的嗓音,不觉愣住,他定定看着跪在身前的人,只见她黑压压的发髻上没有金银饰物,只插了一根红木簪子,乌黑亮丽的秀发泛出健康的光泽。她的头低垂着,露出优美纤细的脖子和洁白细腻的肌肤,粗布棉袍包裹着她玲珑的身躯,越发显得纤弱娇柔,楚楚动人。
王远心中一动,放下了抬起的腿,清了清嗓子,放低了声音,柔声道:“你是谁家的小娘子,抬起头来。”
宋芸娘无奈,只得微微抬头回道:“民女是军户宋思年之女,今日进府是给钱夫人送面脂,方才冲撞了大人,请大人恕罪。”
王远呆呆看着芸娘,面露惊艳之色,想不到在自己辖下还有这般清丽脱俗的女子,怎么自己居然没有发现?他看着芸娘不施粉脂的脸上,黑亮的眼睛晶莹清澈,两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