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天朗掉转头,迈开大步,径自地走了出去。
立刻,她就听到大门碰上的声响。
微蓝从沙发上坐起,蹭蹭拖拖地走向浴室。
镜中女子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羊毛衫,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面色无华,目光黯淡,重重的黑眼圈,完全是个疲倦而憔悴的小女人。
她僵立在梳妆镜前,久久不能移动。
台子上放着两把剃须刀,刀片已经生锈。她已由习惯其存在,以至于忘记其存在了。
而今夜,秦天朗蓦然提起,她才惊觉。
这些“废物”早就该清理掉了。微蓝对自己说。
把剃须刀扔进墙角的垃圾桶,她转身去拿那只烟灰缸。
烟灰缸是毕业那年楚涵过生日时,微蓝送给他的礼物,造型非常精致,缸沿作成枝叶的样子,蜿蜒缠绕,托出一朵紫色水晶的玫瑰花。
她不喜欢真的玫瑰花,害怕看到它枯萎的样子。她以为,水晶的玫瑰,会永远绽放,永远开不败。
现在才知道,水晶更加脆弱,一碰即碎。
原来,根本没有“永远”这样东西。
微蓝一个人住,有晚睡的习惯。所以,早晨起床对她来说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那天因为前一晚失眠,头胀着痛,感觉比以前更加困倦。
她迷迷糊糊地出了门,穿过马路,要赶那辆即将起步的公交车时,一辆摩托车不知从哪里窜出来。
她身子一闪,还是被撞到了右手臂。
很快,微蓝被肇事者送到医院,医生检查后说是轻微骨折,没什么大碍。
不过,班是上不了了。
她打电话到银行请假,接电话的是阿玲,居然羡慕她乐得轻松,每天再不用为早起烦了。
“这是皮肉之伤呢!要不你也撞车试试看?”微蓝苦笑道。
“如果有个帅哥侍奉左右,受这种小伤又算什么?”
微蓝奚落她:“你呀,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花痴!”
电话那端,阿玲重重地叹口气说:“微蓝,我之所以会变成花痴,是有前车之鉴的。17岁那年,我悄悄地喜欢上了班上的一个男生,但少女的羞涩使我只能把这份感情埋在心底。后来,听说他有了女朋友,我独自躲在大学校园的角落里哭。本来,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但五年后,我却收到了那个男生的来信,那封信使我肝肠寸断。”
“他在信里说,阿玲,我心里憋着一句话,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敢告诉你。直到今天,我结婚的前一天,这句话还梗在我心里,不说出来,我今生都无法安宁。所以,请你原谅我的冒昧,让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你说,我爱你。”
“我终于知道他也爱我,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微蓝,这件事对我的影响是刻骨铭心的。从此以后,只要遇到喜欢的男人,我都会去追。因为好缘分不是靠等来的,而是自己争来的!”
微蓝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久久不能平静。
不,阿玲。这世上什么都可以争,唯有爱情争不来,
不用上班,微蓝每天看看书,听听音乐,倒也自在。
电话响了,她以为又是阿玲打来的。
如果同事能算朋友的话,在这座城市,她好像只有这一个朋友。
一接,是秦天朗的声音,劈头就是一句: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微蓝被问得一愣。
“大事?什么大事?只是手被撞了,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你好好在家待着,我晚上过来看你。”
“不用……”
没等她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真是莫明其妙,她才不要他假惺惺呢!
话虽这样说,微蓝却因为他充满关切的责备而心起涟漪。
她转身,对着镜中的自己,拢住披垂的长发,挽成髻,微眯起眼。
今晚如果梳这样的发式,是不是比较有女人味一点……
黑发倏地从她手中散落,披挂了一肩。
夏微蓝,你在想什么?难道真的是寂寞得太久了吗?
可他是秦天朗啊,从十二岁开始,你最厌恶的一个男生!
04
那天晚上,根本没有什么罗曼谛克可言。
天朗到了微蓝的出租屋,便像个医生一样,查验她胳膊上的伤。
她不但撞到右臂骨折,手腕也擦伤了,因为她没有按时去医院换药,造成了感染。
“你为什么不去换药?”他凝视着她的伤口,眉头紧皱。
当然是懒,还有……很不喜欢医院那个地方。
第二天上午终于去了医院,是被秦天朗硬塞进车里,径直开到那儿的。
来苏水的味道冲击着嗅觉,很怪。
医生为微蓝清洗伤口时,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大声惨叫。
“医生,她怎么了?”天朗在屏风后急切地问。
“她没有按时换药,使放在里面的黄药棉和新生的肌肉长在一块了。”医生摇头叹息,“这就叫日久生痛,没有办法的事。”
微蓝是第一次听说“黄药棉”这种东西,好奇地问:“为什么要放黄药棉在伤口里?”
“这种药棉不但可以止血,还能加快伤口愈合。”
医生用纱布将她的手腕包扎起来,叮嘱道:“下次一定要及时到医院换药,否则你这只手就废了。”
“谢谢你,我记住了。”
微蓝轻声回答道,从治疗室里走出来。
回去的路上,天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