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路滑, 天空逐渐y-in暗,十字路口红绿灯的颜色竟都变得模糊,偶尔辨不清身在何处。
“开车手真稳。”瞿嘉说。
“开得也多了, 什么烂天气都习惯了。”唐铮说。
“等我能考本儿了,我也考一个,出门干活儿你带我啊。”瞿嘉说。
“你要干吗?”唐铮深深瞅了瞿嘉一眼,“你用得着吗。”
“用得着吧。”瞿嘉表情平静, “你爸都下岗了, 我觉着我妈也快了,厂子都快要拆成一片废墟卖掉了。”
“还没到呢,就先别想。”唐铮说。
“我是男人我养家!”瞿嘉非常干脆的,“养我妈。”
车窗上一层哈气, 窗外雾气之后是朦胧的街景,三里屯附近更多的餐厅、迪厅和娱乐城纷纷盖起来了。漫天雪花飘下,天上飘洒得细碎晶莹的冰凌是真白, 街边却又流淌着泥泞的黑色雪水。这就叫做云泥之别。
他们这群在云下奔跑的少年,真的好像一夜之间,都长大了。
他俩坐在车里,唐铮就又点了一根烟。
反正周遥已经下车了,不然瞿嘉可舍不得让周遥在冬天密闭的车厢里吸二手,刚才他上去就把唐铮的烟给掐了。
一人守了一扇车窗,让冷空气灌进来,扑在脸上。伸出手去弹一弹,看烟灰与雪花一起飘散,想念心里装的刻骨铭心的那个人。
唐铮伸出车窗外的左手,lu 开的羽绒服袖口,也露出一段红色绳结。
等红灯时,这人探身过来,打开副驾驶位前方的储物箱,拿保暖手套。脖子上,从衣服领口里掉出来的,依然还是那块白色萤石挂坠,瞿嘉就看见了。
“他们在学校八卦你,”瞿嘉终于问,“到底做了没有?……那事冤枉没冤枉你?”
这种话题也就背着周遥才聊。
“我跟晓白?我们俩做了没有?”唐铮冷笑一声,瞟一眼瞿嘉,“他们都说我什么了?耍流氓欺负女孩儿是吧。”
“进了局子直接要逼我认强jian未遂。”唐铮说,“我没做过的我不会认。”
瞿嘉骂了一句“cao他妈的”。
“我能欺负她吗?”那表情很难形容,唐铮眼眶也微红,“没有,我没干。老子要是就想来那个,就爽一炮,也不会找她这样儿女孩。”
“我就是,让她给我lu 过一炮……”唐铮绷不住笑出来,回忆的滋味可能也挺甜的,“我没碰她你信不信。”
“信。”瞿嘉说。
因为唐铮动真心了,就像他瞿嘉对周遥也是真心。就为了爽一炮,找谁爽不行何必走得如此坎坷艰难!
唐铮突然乐了:“别光说我,你呢,早就把遥儿办了吧?”
瞿嘉哼了一声:“没舍得办。”
“熬多久了!”唐铮抖肩一笑,“你们俩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了吧?少他妈在老子面前装纯情少男。”
“周遥就是纯情少男,他可纯了。”瞿嘉眼底现出柔情,“我又干吗欺负人家?我不干那事儿。”
唐铮又一乐,后半句玩笑话没好意思讲出来:你不干,恐怕周遥哪天憋着要干你,你傻冒儿啊先下手啊……看周遥那身材,绝对不弱,在床上你未必打得过,你以为你们俩是像我和一个姑娘似的?
瞿嘉别过脸去吹冷风,被唐铮连续拷问,耳朵就红了:“不舍得碰他,就没想过来那个。”
唐铮点头:“很爷们儿啊?”
你有你的自尊,我没有么?
瞿嘉说:“将来没混出人样儿来,我也不动他。我不占他便宜,等我配得上周遥了,能让周遥做我媳妇了我再办他。”
……
周遥妈妈给唐铮的那张名片,没什么用,唐铮这号人又不进高等学府进修音乐。那更多是出自一个母亲所能表达的j-i,ng神支持与安慰。
但周遥后来塞给唐铮的那张名片,挺有用的。
瞿嘉都很纳罕:“你怎么有路军儿他爸的名片?”
周遥说:“我就顺便要的,碰见他就要了一张。你没要过吗?”
瞿嘉别过脸去:“没有。”
显得那么亲密热乎干吗啊……
周遥笑说:“你不知道,印了名片的人,都特喜欢给别人发名片!他非要给我一张……”
瞿嘉一哼:“是么。”
他也不好意思跟路军儿他爸搞得太近乎。严格说来,那也算是他老妈的前任对象儿、“前男友”吧?那俩老家伙据说已经算了,吹了,老王同志没准儿已经去厂子里别的或失婚或丧偶的中年女同志家里,屁颠屁颠儿的送烤j-i腊鱼去了……他能说什么?
他凭直觉都觉察出,他妈妈可能对这件事后悔了,极其后悔,没想到路军儿他爸说不来就真不来了,也是爷们儿脾气进退果断;而他亲爸陈明剑一下病危通知就真的挂了,平生就这一回没有拖泥带水、死得干脆痛快。但他能说什么呢。
随后就听说,唐铮揣着名片就去找了王贵生,反正年轻有一把力气,就到老王的包工队里打工。
寒假一转眼过去,他们学校开学了,王贵生因为承包了附近几所学校的绿化栽培与日常养护,工程越揽越多,就那两天,也带着手下一帮人在学校周围干活儿。
“诶,那谁他爸。”周遥给瞿嘉一打眼色。
瞿嘉拎着包也要放学,现在和小姜他们一道走路都比跟周遥混的时间多,有意拖在后面,慢慢往校门口走。小里掏出食品塑料袋:“我午饭剩的,不想带回家了,你吃不吃?”
瞿嘉一瞅是川味辣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