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竟然有不少人都觉得这项认知其实挺新奇的。
只是这个理由到底算得上因私废公,情理上过得去而已。有人细问,劳拉稍微思索了一下,便说:“只知道是白先生的儿子不太好,具体情况我也并不清楚。”
02
白缘山有个儿子,这件事情并不被多少人知道,大概只有常年跟在白缘山身边的人才能勉强知道一点。原因也简单,若是白缘山在外头忙碌的时间长了,这位就要打电话来“找爸爸”了,时间长了,总会被身边的人撞见几次。其实黎容并不经常打白缘山的私人电话,但白缘山的私人电话本身也没几个人知道,更何况白缘山接他的电话时,总显得与平时有点不一样,好像多了几分微妙的人气,不再显得那么高高在上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劳拉都误以为电话那头是白太太,还惊异于白先生这么冷峻的一个人,跟妻子的感情倒很不错。她是见过白太太的,偶尔白太太会和白先生一起出席一些社交场合,看着是个十分娇美的贵妇,但白先生并不很愿意让她出来抛头露面似的,如无必要,宁肯一个人,或者在偏商业性质的场合带个秘书助理。他独来独往惯了,也不怎么跟人周旋,这种低调的作风,加上他通身冷硬的气质,在外界便给人感觉过于缺乏人情味儿,不好亲近。但往往就是这种人温柔起来,才愈发打动人心。
当然,换做任何一个人来,劳拉都不能承认那叫温柔,但若是白缘山,便总让人愿意为他降低一些标准。毕竟劳拉跟白缘山做事这么多年,从没见他毫无意义地向谁报备自己的事情,有次他出差,副总多嘴问了一句要去多久,白缘山一句“不关你的事”就把人打发了,估计就这一句话还是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要不然一个冷眼就足够。但劳拉已经不止一次听到电话那头问起时,白缘山毫无芥蒂地给出答案,在哪里,做什么,还有多久才能回来,虽然都是一些白缘山式的j-i,ng简回答,也足以叫人吃惊。
可能白缘山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劳拉凭借一个女人敏锐的直觉和天生的想象力在脑海里构建出了一个波澜壮阔的世界。
直到那次他们在莫斯科谈一宗并购案,早晨她去白缘山的房间给他送刚刚熨烫好的衣服,正站在客厅里拆防灰罩的时候,突然见白缘山推开书房门出来,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走到阳台去掀窗帘,清晨的阳光顺着他的动作拂上他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脸,劳拉听见白缘山说了句:“还不错。”
书房里是没有窗户的,劳拉有些恍惚地想,大概电话那头有人问他天气怎么样,所以他出来看看。
那一瞬间,劳拉莫名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玄幻。但事实如此,有时候就是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没有微笑,也没有柔声细语,可是你依旧可以看出这个人此刻是温柔的。
白缘山一边往书房里走一边又说了一句:“等你放暑假。”
劳拉这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不是白缘山的太太,大概是个还在上学的孩子。他可能也想来莫斯科看看,所以白缘山承诺等他放暑假可以带他来一趟。
03
但事实上,黎容最终也没能去莫斯科看一看,那个暑假他大半时间都呆在家里,专心致志地同他的父亲冷战。假若劳拉能看到那时的白缘山是怎样地把他顺着、宠着,大概也就不会将这一点小事放在心里反复品咂,像是窥见了层层寒封下的一尾残影。
黎容自己是感受不到这些的。白缘山总是事务繁忙,似乎所谓的家庭并没有在他心中占据多少地位。小时候他要在栏杆上趴好久才能把白缘山等回来一次,然后白缘山会带他去做许多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到后来好像只要跟在这个男人在身边,他的世界就无限宽广,充满j-i,ng彩,一旦离开了他,他又会变成从前那个被禁锢在外宅的私生子,没有任何的未来可言,只剩下等待,等一个他根本不想等的人——唯一不同的是,相比起白太太,他是期待白缘山的到来的,他开始等一个他愿意等的人,这让他觉得非常快活。
可对于白缘山来说,他大概和这个家庭一样不重要。这个家里没什么能牵绊住他出去的脚步,但是外头却总有大把的事情让他“不得不”从这个家里离开,白太太是巴不得他多在外头待几天的,黎容只好安安静静等他回来,从幼年等到成年。
让黎容觉得非常羞耻的是,直到那个晚上之后,白缘山才像终于将他放在心上似的。那段时间正逢暑假,他不用上学,白缘山竟然也闲下来,一天三餐饭都在家里吃,周末连公司也不去了,花整天的时间带他逛画廊,找一些特色的餐厅,或者就在广场上喂一下午的鸽子,晒晒太阳。很多事情白缘山并没有太大兴致,但黎容感兴趣,于是他也能花费时间去安排筹划。黎容觉得,好像他一直跟随仰望的背影,终于肯回过头来看他一眼,问问他的心意,哪怕只是出于愧疚。
但他怎么能想到,那人回过头来,手里却握着刀子,连他的灵魂也要一并吞没。
从白缘山明知道他在黎家敏感尴尬的地位,却故意把他带去黎家人面前,从白缘山明知道他不愿意,却一次又一次地逼他做那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从白缘山明知道他内心的爱意,却毫无顾忌地仗着这一点哄得他连天大的错都可以原谅,一步步深陷泥沼,从那个噩梦一样的晚上,从白缘山教他骑马打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