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林边,眼前一片黄白相间的影子,闪电般向前疾冲,又接二连三蓦地断电栽倒,抽筋似地跳腾,后腿弹起一窝窝雪花。猎狗们分头扑上去,衔着喉咙闷到窒息,再去扑击下一只猎物。
两人一路拾拣,五、六斤重的野兔就有十来只,还有七、八只特别肥壮的,几乎套套不落空。许延兴奋异常,拣起一只突然惊叫:“小毅哥,你看它脖子上的铁丝都挣断了!”
“呵,困兽之斗、垂死挣扎,都很惊人的,这还是兔子呢。”封毅笑着说:“所以带猎犬方便多了。”
收拾完兔子,又打了几只野鸡,雪橇靠背上栓着的大口袋就全塞满了。许延提着一只大红野鸡笑:“不知道菱菱现在还爱不爱踢毽子,以前为了帮她偷鸡毛,挨了我妈一顿好骂。”
封毅笑道:“你们那次壮举,早听那丫头提过无数次了。今天她来不了肯定憋气,你正好拿回去哄哄她。”
“嗯,嘿嘿。”许延一阵贼笑,两人坐上雪橇满载而归。
到了家门口封毅把口袋卸下来,搬回自家院子,又把狗链解开,丢了几只小野兔下地,拍拍狗领队,几只狗就衔着奖品,一溜小跑自动回农场去了。许延艳羡地说:“这些狗真听话。”
“嗯,猎犬都有灵性。”封毅把那堆半软的野兔倒在灶台边,从工具箱里翻出个带把的弯铁钩,抽出靴筒里的匕首,麻利地剖开一只野兔嘴边的嫩皮,见许延站在旁边,笑着说:“进屋歇会儿吧,你还不累?”
“你就不累吗?”许延蹲下来:“又不饿,待会儿再整吧。”
“这算啥,”封毅笑道,拿匕首利落地在兔眼四周划一圈,挑开头顶的毛皮,切断耳根,再用铁钩勾住门齿,一点一点顺着身子往下剥:“趁还没硬,先把皮剥下来,板干了好让黄阿姨给你做床毛褥子,剩下的再缝个皮裤子过年穿。”
许延心里一暖,也拎起个兔子:“我跟你一块儿弄。”
“你别整了,”封毅看着他笑:“弄完又不知道要关进澡房多久了,要不累,去烧堆草灰,待会儿陷皮子用。”
“嘿嘿,好。”许延也真不想剥那个,眼看兔皮剥离鲜红的兔肉,简直触目惊心,丢下兔子就去抱了捆干草,塞进铁桶里烧灰。
“哥,你俩套了那么多兔子?!”两人正忙着,夏紫菱从屋里出来,立刻跑到围墙边大叫:“哇,还有狍子和野鸡啊?!”
黄丽萍也跟出来,笑着说:“哟,猎了那么多东西!还不到半天功夫呢。”
“呵,”封毅抬头笑:“那片林子少人去,野兔发得快。”
“小毅真能干,”黄丽萍接着夸,冲端着个茶壶到灶台边沏茶的许刚笑道:“以后不知道哪家闺女能享到他的福啊。”
“嗨!你这老娘们,早几年不就跟小毅他娘说好这门亲了?”许刚笑:“咱家菱菱,打小跟封毅一块儿长大,要模样有模样,要机灵劲儿也不差,还怕封毅看不上了?要不放心,今天我做主,找老封给这两个娃娃订下来,省得你成天唠叨个没完。”
那些话,好像一桶寒冬里的冰水,哗然兜头而下,自顶至踵,奇寒彻骨。许延两耳嗡嗡乱响,惨白着脸,恍然看向封毅,见他也紧握着匕首,呆立当场。
黄丽萍乐呵呵地对许刚说:“那你快找找老封去,晚上咱家摆桌好菜,把事情订下来。”随即欣慰地感叹:“咱两家就是有缘分,大人谈得来,孩子们也处得好,小毅跟延延比兄弟还亲厚,将来菱菱过了门,他俩也亲上加亲呢。”说罢掉过头来,见封毅跟夏紫菱都勾着头,哈哈笑着对许延说:“延延,他俩脸皮嫩都害臊了,你说句,阿姨这话中听不。”
许延脊背一僵,面如死灰地慢慢转过身,僵硬地一笑:“……中听。”
封毅的视线猛地射向他,眼里的寒光比匕首还锐利,霍然站起身。夏紫菱同时抬起脸,平日白里透红的俏脸那一刻瘮人的青白,挂满了一串串寒凉的泪花,抖着唇死盯着许延,又蓦地拧开头,尖着嗓子冲黄丽萍说:“妈!我的事儿,我自己做主!”说罢一头冲回房里,“砰”地一声关上门。
“这死丫头!”黄丽萍吓了一跳,冲着房门骂:“婚姻大事,当然父母说了算,你咋呼个什么劲儿?!”说罢转头看向封毅,正待说话。
“黄阿姨,”封毅已经徐徐开口:“菱菱一直把我当哥哥,我也把她当亲妹子看,今天的事儿,感谢您跟许叔叔的好意,但我不能答应,我想,菱菱也是这意思,对不起。”
许延惊呆了,根本没注意到黄丽萍一脸惋惜地摇头回屋。封毅的话和夏紫菱的泪,像冰火的两极同时冲撞爆破,更重要的,此刻,他被迫清晰地窥见了他与封毅的未来,那条泥泞险阻狭窄逼仄的道路……他的母亲,封毅的父亲,世人的眼睛,生命的规则,名声、前程、繁衍、天伦……这一切,有朝一日,会不会把爱的坚贞决然折断?
他茫然看向封毅寒光凛冽的眸子,今天,他拒绝了夏紫菱,那明天呢?后天呢?明年呢?后年呢?他可以坚持多久?还会有多少个像夏紫菱这样美丽可爱的姑娘……封毅是个孝子,难道他真能跟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虚度一生?!
二〇五信箱 正文 心中那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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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延心乱如麻,僵直地站在铁桶边,突然发现,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