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说,“我这几天都不回自己家,他能找到我的地方也就是单位了。这招他刚用过,应该不会老用的。他不会老是跑来被人围观的,他丢不起那个人。”
“嗯嗯。”田澄鼓励她,“你看高总原来从来不来找你,他啊,就只在过年、情人节、你们台里整改这种大事上花功夫,最近只要没啥大事,他会消停的。他也忙不过来啊。”
田澄说得没错,陆晚云稍微放下一点心来。
陆晚云送走了田澄,回到办公桌上发消息给蒋一澈:“我早上炖的排骨汤没有在锅里放盐,你吃的时候记得在碗里加一小勺。”
“我已经吃完没有盐的版本了。”
“啊?你不觉得淡吗?”
“我觉得跟你做的不一样。还以为是我盛出来的动作不对。”
陆晚云噗嗤一下笑出来,有点忘记了刚才的烦恼。
“没有盐你怎么吃得下去?”
“都是你买的排骨,我怎么舍得浪费?”
“排骨才多少钱……”她忽然想到一直困扰自己的一件事,借机提了起来,“我们在伊斯坦布尔的酒店和机票,我不是都没有给你钱。”
她其实猜到他肯定不会恼火自己提钱这么俗气的事情,但是没想到他说:“你可以送礼物给我。”
“你要什么?”她立刻问。
“我没有想好。想到了再找你要。”他十分坦荡地说。
“好啊。”
就算他要把她打包带走,她可能也会一时热血上头答应的。虽然她知道他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陆晚云上班上得全然心不在焉,该她说话时她在发愣,音乐还没结束她又忽然开始讲下一段的内容。刘宏早就发觉她不在状态,下了节目一脸鸡贼地说:“哦哟,惦记高总呢吧,还说分手了……谁舍得跟高总分手啊!”
她挥一挥手,根本懒得提高正铭这三个字,一溜烟地坐电梯下楼。
蒋一澈在马路对面等她。
她其实是不想让他来接自己下班的。虽然她下班的点比较奇怪,能遇到的同事不多,但是总可能有好事之徒看见。
但是看到他身影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把那些理智都扔到九霄云外了。
她飞奔过去挽住他,像老夫老妻一样啄了一下他的嘴唇,拖着他就走。
冬夜里的马路上没有什么人,只有头顶昏黄的路灯和遥远的月光,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城市,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光。他们走过夏天一起走过的每一条街,重新认识这个异常浪漫的地方——黑夜没有减少它的魅力,反而给一切都加上了一种神秘的吸引力。
他们去撸猫,他们吃宵夜,他们笑着一起回家。
就像陷入循环播放的舒曼的梦幻曲。
如果不去想那个倒计时的话,她就是无比快乐的。
他们搬到了阁楼上,借着皎洁的月光无休无止地对视,亲吻,爱抚。
她本来考虑过这几天请假不要上班的,但是她意识到如果不上班的话,他们会失去一切正常的生物钟,会就这样守在这个阁楼里,直到两个人都化成白骨。
而她想要的,已经不仅仅是此刻的他而已了。她无意间看到了他手机里有一张他小时候的照片,便激动地放大,移动,上上下下看了很久。
他那时只有七八岁,穿着一条蓝色的小泳裤,站在游泳池边,细胳膊细腿的,笑得看不见眼睛,两颗大门牙的地方是两个黑洞。
他让她坐在自己的两腿中间,从身后拥住她,两手环在她的胸前,拿着手机给她看里面的所有照片。
阁楼里开着电暖器,他们裹着毛毯,没有穿衣服,紧紧地贴在一起。
照片里的他跟她平时见到的大不一样。
他去过很多地方,草原,雪山,冰原,海滩,他总是跟很多人在一起,做各种鬼脸,笑得古灵精怪,欢乐的程度远远超过平时她熟悉的那个沉默温和的蒋一澈。
“原来你朋友这么多。”陆晚云笑。
他认真地摇摇头,“都是普通朋友。”
她再仔细看看,发觉这些照片里重复出现的,除了他自己以外,只有蒋一清。
第一次看到蒋一清的时候,她感觉到他微微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就若无其事地翻到了下一张。
她知道他并没有完全从一清的悲剧里走出来。他常常会忽然想到什么,然后就茫然失神片刻。她更知道这种猝不及防的悲伤会伴随他一生,谁都不可能真正忘记一个逝去的亲人。
可是他掩饰得很好,她想一定是因为这样的掩饰已经贯穿了他整个人生。
后来每次看到蒋一清的照片时,她就抬起手摸摸他的脸颊安抚他一下。
“你是不是真的只有南极洲没有去过了?”她问。
他依旧保持着环着她的姿势,两个人看手机异常方便,“不是啊。国内就有很多地方我都没有去过。”
她有点想说“那我陪你去啊”,但是又说不出口。
“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他问她。
“很多啊。维也纳,萨尔茨堡,柏林……可是都很远。”
“那有什么关系?”
“假期太少。一年只有五天。”
而且并没有人陪她去,她也并没有闲钱出去玩,不过这些她都没有说。
“以后会不会变多?”
“会。不过要工作很多年才会慢慢变多。现在只能苦哈哈地上班。”
“那以后去就好了。”他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她又有点想问“那你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