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平州关于如雀的身世一直查无头绪,没想到竟在西疆探出端倪。如雀出身平州,五岁父母双亡,之后被寄于叔父家抚养。而经探实,其叔父曾在魏朝末年以谋叛罪判充军为奴,却于战乱中逃出魏界投奔前燕。而当时救下他的,不是他人,正是棠黎。
查询一圈又兜转回原点,只是没曾想如雀与棠黎竟会有这般牵扯,偏偏又在这个档口涌现。如若如雀是棠黎安排入宫,久处长秋宫隐忍不发,又恰在寿宴之前偶现舞技入册司宾监,宴席行刺……联想年前棠黎暗中唆使棠妃笼络朝臣的种种行径,一旦推测属实,不敢想象他背后究竟有怎样的目的……
“可否上禀陛下?”室内静得几近死寂。默了颇久,莫钰出声破了沉寂。
慕容梓行事向来干净利落,甚少踌躇,此次却意外的犹疑不决。反复将密函中的内容翻看了数次,许久没有开口。
“你在担心什么?”
“棠妃。”叹了口气,她柳眉紧锁,“纵使棠黎有妄上之心,棠妃怎会这般轻易应允?她一直都望小枫入主东宫,如此一来,一旦计划败露,岂不断了自己和小枫的所有后路?”
“你觉得此事棠妃并未参与?”
“不知道。”她撂下信函,脸色鲜少的凝肃,“我只是怕……”指尖轻蜷,话音渐渐隐匿。
怕什么她并没有说,莫钰却全然洞悉。
若棠黎当真怀有诡心,无论棠妃是否插与,连及都是不可避免。棠氏因军功后妃一荣俱荣,一旦行差,荣华背后更是一损俱损。如若至此,届时……慕容枫又该如何自处?
第30章收网
之后查到的结果更加令人瞠目。
为着谨慎,慕容梓最终决定先将莫钰的情报捺下不发,暗里遣人调入央华宫,不想竟在棠妃私寝内寻出棠妃与棠黎互通的密信。信中言明了寿宴袭刺的所有事宜,计划谋策无不巨细。
不过几日,西疆方向又出现了另一道响动。
棠黎身边的副将主动入都招罪,指认棠黎私下笼络朝臣,暗结代国太子,私设府兵等重罪,所言一出便骇惊朝野。慕容念立即下旨遣军封查五威将军府,从将军府搜查出的种种私信密函佐证了所招属实。整个案件的风向再一次猛然巨变,全然指向棠氏一族。
在棠黎与拓跋冶的密信中,写明了所有有关宴刺及流言的策动计划——宫女如雀早已是棠氏一早便埋于燕宫的死间,只待时机成熟启动,入册司宾监。寿宴时的袭刺只是迷乱人心的幌子,而这一局的真实目的,其实是那枚钉在慕容素身上,淬了樨尾兰的青锋针。
如此无疑是一石二鸟之计。如雀长居长秋宫,明面同央华宫毫无任何关联。即便牵扯,至多只会牵连宋婕妤及司宾监。又可将慕容素一举歼除,可谓数得。
至于密会之谈,仅仅只是未雨绸缪之策,未曾想竟真会有人破了樨尾兰毒,宋婕妤又在此时怀胎。人言可畏,当日之事本就鲜少人知,本就模糊的真相配上刻意扭曲的说辞,足以利用流言置她于死地,且绝对是比樨尾兰更残忍的折磨。
而此局的目的,仅有一个,便是为了慕容枫的太子之位。
密函中赫然言明棠黎此番与代国达成共识,只消代国力保慕容枫成功入主东宫,待慕容枫继位,大燕许割凉州至荆阳五座城池奉予代国,并允有生之年不侵代地。
如此,无异于将大燕的北防地区尽数卖给了代国。
证据确凿,慕容念勃然大怒,下令封锁了央华宫及将军府严审。朝堂内外一片嘘唏。棠氏却一直拒不认罪,终日唤冤央求面圣。
僵持数日,慕容念终于依求踏入央华宫的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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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华宫内一片零落,早已不复数日前的荣华。
殿堂内设列的金瓷鎏玉已全被褫夺,室内未燃烛火,紧闭的门窗垄断了所有日色,无一不显衰败。
棠妃跪在阶下,素衣脱簪,乌丝散乱,数日的惊变使她再也没有往日的雍华。她以额触地,虽面目憔悴枯颓,却仍一口咬定硬声道:“臣妾求陛下明鉴,臣妾冤枉,棠氏一族冤枉!”
慕容梓立于一侧冷眼旁观。慕容念异常漠然,听其闻矜,轻一拂袖丢落几封密笺。
密笺很薄,行文笔迹却异常熟稔,她只轻一瞥便脸色刹白。定了许久,俯首下去,“陛下,臣妾承认,公主与拓跋冶私通之言,确是臣妾指使,可宴刺一案,绝对与棠氏一族无关!”
“如今人证无证皆在,你还矢口狡辩。”
“这是假的!”瘦削的双手恨然紧握,她银牙狠咬,怒火引燃了双眸,似恨不得将背后之人挫骨扬灰,“臣妾发誓,臣妾从未同兄长通过此信,这定是他人为陷害臣妾及兄长所创制私放的伪作之物,还望陛下明察!”
“你说这些皆是伪作之物?”慕容念面不改色,神色决然而不容置喙,“既是如此,你告诉朕,你的央华宫向来戒备严密,谁可在你的寝殿私房此物?还有这通敌之信,棠黎的密室机关重重,除却棠黎本人,又有谁可随意而入!”
棠妃脸色骇白,未待驳口,接然而至的威压令她赫怔,“而且,你以为年前你与棠黎的谋划,朕全然不晓?”
“张晋,沐之靖,卫相……”冷冷念出几个名字,慕容念漠地一哂,一封陈旧的私信落入她膝前,“重金收买外官,笼络朝臣,私训府兵……棠黎究竟想做什么?莫不是要造反么!”
“不是!”她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