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百米之外就已难见人影,沈展翼将脸一蒙,踏着下人们踩出来的脚印悄无声息的出了东苑,穿过回廊,从西面假山之后绕到了角门。
这处原是沈府厨房运柴米菜r_ou_的后门,沈府被圈禁之后,一切用度都是由东侧门送进来的,这角门则一直是锁着的。
沈展翼躲在门口黑影里站了一会儿,听见外面一声鸟鸣,焦雏正落在门口树上。
他暗自运了一口气,踩着门口一块圆石一跃,将将扒住墙头。
墙外隐约见得三个侍卫正围坐在门檐下躲雪。
沈展翼悄悄趴在墙头等了一会儿,远处有马蹄声渐渐近了。
那三人也听见动静,其中一人站了起来,等到马近了便拿手中的侍卫刀一横道:“什么人?”
来人不说话,马蹄声却缓慢的靠近。
剩下两人立刻警觉,一起站起来,说话间都将手握在刀柄上。
但还未等那人再问第二次,只听嗖的一声,暗器破空而出,三人应声倒下,竟是再没发出半点声音。
沈展翼一跃,从墙头跳了下来,落地时却是脚下一歪,险些摔倒。
金满仓不知他受伤的事,见他没站稳只以为他心急所致,忙低声安慰:“沈公子别急!”
沈展翼苦笑了一下,埋头脱了两套侍卫服和金满仓换上,又将那三人尸体丢进墙里。
刑部大牢里灯火昏暗,狱吏领着值夜的狱卒正在喝酒赌牌,听说门口一老一少两个太子宫里的人要提犯人具是觉得蹊跷。
狱吏抹了一把嘴边粘着的花生皮子,皱眉问:“你看清楚没有?怎的大半夜太子宫里要提犯人?”
那卒子忙道:“回大人,那腰牌确是太子宫里的,看不错。”
狱吏随口骂了一句娘,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随后让那卒子带了人进来。
沈展翼怕狱吏认出自己,只低着头走在金满仓身后。
“腰牌?”狱吏瞄了一眼金满仓,伸手亲自要了腰牌来验:“太子怎会这时候审人?”
金满仓眉头一皱,拱一下手,不耐烦道:“大人看不见这腰牌是真的?”
“真倒是真的……”狱吏不敢太得罪太子的人,但事情蹊跷,也不想一时马虎失职。
“太子现在正在皇上身边,是皇上来叫提的人,怕大人不信圣上口谕,太子爷才让带着这腰牌。”
狱吏也听说了太子整日在皇帝身边侍疾的事,连忙到:“皇上口谕怎敢不信?只是,不知为何不是刘公公来带人……”
“刘公公忙着伺候皇上,况且这人身有功夫,怕一个公公不能安全将他带回,大人还有什么疑心的?”
狱吏仍是心有疑窦,但他也知道皇帝病重,太子眼见着就要成新皇帝,根本不敢得罪,只好打着哈哈带着满腹的疑惑领着两人往金万两的所在去。
时间仓促,沈展翼又被禁在沈府,没有办法弄到太监服,只好两人都冒充了侍卫,他也知道这实在不够能让人信服,但他也赌这狱吏胆子再大也不敢得罪太子的人,便是硬着头皮混了进来。
好在那腰牌却是真的,是当初弘昭为了他方便进出东宫而送他的。
狱吏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一事,当即停住了脚,转身就着昏暗的光线冷声问道:“这位大人今年贵庚?”
沈展翼心下一突,暗道糟糕,知道漏了馅。
☆、第 29 章
宫中侍卫都有年龄限制,没有职位、品级的,当到三十五岁便要放出宫去或去外省地方上谋职,金满仓剔去了胡须虽显年轻,但也绝对不可能小于四十,且他穿的只是普通侍卫服,在宫中是不可能有这样年纪的普通侍卫。
他也不等狱吏再说话,当下抽出腰间软剑抵在狱吏脖子上:“别出声,不然现在叫你人头落地。”
那狱吏楞了一下,眼力却好,当即认出这人正是沈展翼:“沈……沈展翼?你要劫狱!”
“正是!周大人最好能给在下行个方便!不然……你家夫人、少爷可就不安全了!听说大人四偏巷子里还住着以为红颜知己呢!”
“……”那狱吏听得沈展翼将他家底摸了个清,便不敢出声,脑袋里飞速的掂量着各种结果。
沈展翼只怕夜长梦多,哪里还容得他细想,剑刃往那狱吏脖子上轻轻一抹,当下便见一溜鲜红顺着剑身淌下来。
狱吏脖子受伤,皮r_ou_疼痛之下也知道了沈展翼并非好惹的,立刻就屈从了,挺着受了伤的脖子,斜歪着身,领着沈展翼又往里继续走了。
此时夜深。
金万两经了这些日独处,心里已经渐渐的不像沈展翼刚离开时那样的慌张、恐惧,只是一想到以后可能都再也见不到沈展翼,也见不到儿子就心如火烤。
冬夜寒冷,他晚饭只啃了一个凉馒头,连口热水都没有,此刻蜷在干草里,周身都是寒气逼人,半点睡意也没,只能瑟缩着闭眼回想男人怀抱里的温度,权当是背后就有那宽厚结实的胸膛。
沈展翼见到金万两这般狼狈、可怜的样子,心头一阵抽痛,恨不得立时将这狱吏千刀万剐了泄恨!
金万两衣衫早就为给他包扎而撕得零零碎碎,别说御寒,便是遮体都也只是勉强,这样哆嗦着蜷在草堆里的样子深深刺痛着他的心,也顾不上管那狱吏会不会喊叫,挥手就将锁链砍断,脱下自己身上侍卫袍就将还在惊骇之中的人裹住了抱在怀里。
“……你……”金万两还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