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竹林。
“化无极而生万象,以静而生灵动,灵力凝于一处,收时缓而平稳,放时快而强劲。再进一步则可一力化八力,化剑为气,以气为剑……”
吕赓雅长袍扬起,随他的身影猎猎翻飞,他认真时端得就是个得道高人,一柄剑也能衬出他的仙风道骨。
“白虹时切玉,紫气夜干星。”
他站定,一剑指天。
“此为力。”
话音刚落,方才静止的身体蓦地一动,白光之中,剑声削金断玉般清脆,挥舞间仿若破空而来,万千雷霆之势尽在剑中,让人毫不怀疑他能一力劈山,一剑抵天。
“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飘然落地后他又凌空将剑一转,笑道:“此为气。”
凌厉剑气骤起,吹斜无边竹林,山间传来呼啸的海浪声,晏重灿束起的发都被吹散,他心中震动,被无限感悟填满。
吕赓雅双眸如电,旋身挥剑的同时沉稳讲解:“感受,将万物为你所用,驱风驭雨,此为生万象!”
绝招再起,晏重灿怔然后退,他眼中闪过万般剑意,打坐数天都无法比拟这一瞬间的顿悟,他仿佛第一次如此真实地看见这个世界的真谛,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剑身带起的风割破他的指尖,他却察觉不到疼痛。
“拿起剑来!”吕赓雅骤喝。
晏重灿忙抽剑而出,血滴落在剑刃上,一点红也不留,反而愈加亮如霜雪。
吕赓雅收了八分功力,在他的引导下两人瞬息之间便对招了上百式,晏重灿很快就吃力地喘起了气,但剑招却稳得只看得出他的冷静。吕赓雅赞赏一笑,剑招再变,晏重灿一时不备,被逼得连退数步,虎口都被震得隐隐作痛。
他的剑太快,也太重,变招时无踪无影,如水流四方,顺畅自然,没有他能拆招的缝隙。
“凝于一处!”吕赓雅的声音终于凝住他慌乱的目光,令他心思立时活泛起来。
晏重灿深吸一口气,状似手足无措的抵挡间将灵力凝至眼中,吕赓雅的身法这才终于显得有迹可循,而不再是一团虚影。
骇然剑气掀起他的衣袍,晏重灿偏脸躲过一道剑气,就是这一瞬间他眸中乍现一道堪称死角的缝隙,本能比他的反应更快,等他回神时他已然抽剑刺去。
吕赓雅难得脚步一动,大赞一声:“来得好!”随即在剑尖刺破自己法衣时才堪堪以一个刁钻的姿势挑飞晏重灿的剑。
“呼……”
晏重灿再没了力气,眼睛酸涩得他不断流泪,大喘着气瘫倒在地。
“不错,今日就到这里。”吕赓雅弯腰拾起剑,好生放到他手里“你颇有长进,好好修炼,莫再荒废时间。”
“是,师父。”
吕赓雅又站了片刻,才化作光团,到别处浪去了。
苦笑着摇摇头,晏重灿倚着剑站起来,心道他的师父和他对招也许就和过家家一样简单。
拖着步子艰难地走回屋内,就见司决正端坐在桌边,看着n_ai茶出神。
“不喝?”
司决掀起眼皮轻轻哼了一声,瞥到他手指时方露出些表情:“受伤了?”
“啊,只是小口子,不疼不痒的。”晏重灿无所谓地拭去血液,在他对面坐下“怎么过来了?”
“稳基丹,”司决掌上乍现一个小瓷瓶,放到他面前“突破当小心为上。”
晏重灿这才记起掌事房早就通知他过去领丹药,但他着实给忙忘了,每次想着要去领,在被吕赓雅虐一顿后就又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司决却始终记在心上,还帮他领了过来。
最近他的修为一直在涨,丹田火热,的确是突破之兆,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正式尝试结丹。
妥善地把一人限领一份的上品丹药收好,他看着在外面玩的天倪,算算时间,今夜子时也到她成年的时候了。
“师兄你今夜留在这里吧,有你在,我也放心些。”晏重灿曾经也听获月说过妖兽成年时的惨烈景象,越是高阶的妖兽成年期就越痛苦。特别是破鸾鸟这种,成年前反而是人形,成年后才能自由化为原形的妖兽,更是生不如死,每年扛不过去的不知有多少。
天倪年幼就离了家,想来也没人告诉她这些事,现下是无忧无虑地玩着,待到子夜又不知会是怎样的景象,晏重灿想着就心酸。
获月大概也是知道时间的,就连它最拿手的翻棋子的游戏都在让着破鸾鸟,还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鸟成年那么难受的吗?”金乌突然蹿上晏重灿的膝头,s-hi润的鼻头拱了拱杯子,鲜红舌头伸出来,卖弄着自己的可爱的蠢相“我还想喝。”
晏重灿看司决那份他也不打算喝,便把杯子往金乌这推了推,看它喝得开心谆谆教导道:“今天我们都好好陪着天倪,听见没?”
“知道啦,你别太担心了,还有大肥j-i在呢。”
“蠢狗,我听得见!”获月在外中气十足地吼。
金乌得意地晃晃尾巴,舌头一舔,最后一口n_ai也进了它的肚子,它餍足地又舔舔晏重灿的手,憧憬道:“我也好想成年。”
获月嗤之以鼻:“就你这蠢样,再等八千年吧。”
“……你才是,你再等八万年吧肥j-i!”
的确要再等成千上万年的获月:“……”
屋里屋外再次j-i飞狗跳。
晏重灿抽抽嘴角,手狠狠lu 了一顿金乌的狗头,教育了它们俩一番,才将天倪带进来,让她乖乖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