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行李放到一旁,坐在沙发上,面色沉重地拿出手机,又一次给那个拨打过许多次的号码打了过去。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客厅里的时钟滴答滴答一下又一下地响着。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现在无人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邵野望着手机屏幕,沉默了一会儿,又再拨打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现在无人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电话又一次被自动挂断,邵野望着屏幕上显示的已经拨打过七十三次都无人接通的号码,他有些心凉,还有疑惑,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和他失去联系?
他一遍又一遍地打着电话,直到外面的天都黑了,他没有开灯,坐在昏黑的客厅里,只有手机屏幕发出莹莹白光。
又一个未接电话被自动挂断,邵野心里憋着一股气又想打回去,这时有一个电话打进来,他手一滑,就接听起来。
“喂,邵野,你跑哪里去了?”经纪人周修气急败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跑去你家找你,结果你没回你自己家?我跟你说,你要是敢和弈清一样玩失踪你等着,还有好几个广告商的活动、杂志的拍摄工作,你别这个时候给我又罢工----”
邵野嘴唇干涩,没说一句话又挂掉了电话。
狗熊似乎察觉到他心情不好,静静趴在他脚下,默默陪伴着他。
这时,一阵钥匙插进门锁里的声音传来,房门被外面的人打开。
邵野的眼睛一亮,抬头看向门口。
一个穿着朴素的小女生开门进来,见黑暗的客厅中坐了一个男人,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清姐家里招贼了。
她定睛一看,这不是邵野吗?
“少、少爷,你怎么在这里?”她有些怯懦地说着。
见一个陌生女孩进来,邵野眼中的光一下子暗下去,他哑着声音说着,“你是谁?”
“哦,我是清姐的小助理之一,负责在她不在的时候照顾狗熊。”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给狗熊戴上绳子,带着它出门散步。
“那、少爷,我先带着狗熊出去了。”她尽量小声地把门关上,离开了。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邵野一人,孤零零地坐在一片黑暗中,手里一直握着的手机因为长时间的运作耗尽了全部的电量,已经关机黑屏,还有些发热。
邵野的心却像坠入深海一般的寒冷。
不管是什么原因,弈清已经半个月没有和他联系的事实是真的,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他算什么?她是不是早就把自己这个男友忘在脑后了?
邵野冷冷地自嘲一笑,他还以为自己在她心里能有多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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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片场拍戏的弈清突然对着剧本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谁在想我?
靳柯隔着老远就在喊她:小七!下戏之后去吃夜宵吗?
她们在片场已经开始叫角色名而不是本身自己的名字了。导演徐然要求所有人都要入戏,只有入戏,把自己当做那个角色,才不会有演的痕迹。
弈清站起身来,笑着应道,“好啊。”
所以她现在是陈小七,一个高中生。
第七十五章
如果说电影《十三号室》前面一部分集中在校园里的剧情还能有些逗趣的成分,弈清主演的陈小七故意装狠的社会大姐头的形象还能让观众笑出声来,那么后面的剧情发展就让人再难笑出来了。导演徐然似乎硬着心肠,让这戏的剧情越来越黑暗,人性的丑恶如同一张黑色的大网,谁都别想逃走。
片场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戏中的黑暗让一众主演就连下戏之后都不能笑出声来,更不用说其他观看的剧组工作人员们了。
作为戏份最为吃重的弈清,她更是情绪越来越消沉,很少能看到她笑了。徐导对此倒是喜闻乐见,因为他的主演已经越来越贴合角色了。作为一个世界以他为中心的自闭症患者,徐然根本没想过弈清入戏太深的危害。
在导戏方面,徐然是个天赋异禀的好导演,但在体恤演员方面,他其实算是个无情的导演。
徐然目光专注地盯着监控器,眉头拧在一起,脸上表情有些不满意。
这场戏是主角陈小七经历了非人的折磨后,她的父母终于来接她离开十三号室了。
扮演陈小七的弈清跟着十三号室主任杨万里身后,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的窗户全被封死,透不进来一丝阳光,即使是在白天,也只能靠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照明。不知是不是因为冷白的荧光照得的原因,她的脸色一片苍白。
终于踏出十三号室时,久违的阳光打在陈小七身上,她有些不适地眯了下眼,却仍直直地抬头看向明媚的天空,神情有些恍惚。她终于出来了。
一双手臂下一秒紧紧搂抱住她,胡黎华十分激动地抱住自己的女儿,“小七,妈妈好想你……”她声音哽咽,再难说出其他话。
陈小七则木着一张脸,任由她抱着,宛若一个没了灵魂的玩偶。
妈妈?陈小七僵硬的脸抽动一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讥讽的笑容,每一个痛苦的夜晚她撕心裂肺地叫着妈妈救我的时候,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