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沅左右看看,趁着屋里没人,小声问道:“张公公,敢问陛下如今对皇后是个什么意思?”余氏巫蛊,再加上梅婕妤之死,不知李湛如今对皇后观感如何。
张让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余氏罪不可赦,但这个罪须得陛下去定,而不是由着冯氏定。陛下虽然对皇后失望,但尚有怜惜之情。”
“多谢公公。”王沅道。
毕竟是结发夫妇,李湛已经对余蕴秀非常耐心与包容了,王沅不禁有一丝羡慕。
张让度量其神色,道:“婕妤,您好生服侍陛下,天长日久,自然也会有深厚的情分,陛下他是个宽厚仁慈的君王,必不会亏待于您。”
“嗯,我明白了,多谢您的提点。”王沅再一次致谢。
听着“吱呀”推开门的声音,张让忙说:“婕妤,陛下出来了!”
王沅站起来迎上去,李湛过来牵着她的手,柔声说:“累了吧,走,朕送你回去休息。”
他的眼神明亮而坚定,完全不似来奉先殿时的那种苦闷、惶惶。王沅欣喜于他的这种变化,她摇摇头,柔声道:“我不累呢。”
王沅本想着散步回明光殿,但李湛担心她的身子,坚持坐了撵车回去。
王沅掀开帘子,抬头望着天上的圆圆的大月亮,有些遗憾,“陛下,你看着月色多好,本来妾还想着同陛下看星星看月亮,秉烛夜谈。”
李湛拍拍她的手,道:“都是要做娘的人,要时刻主意自己的身子,等你生下这孩子后,朕带着你们娘俩儿一起赏月。”
“那陛下得说话算数。”王沅立刻说,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您希望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李湛叹道:“宫里的男孩儿太少了,朕希望是个男孩。”
“哦。”王沅点点头,她也希望是个男孩,男孩可以封王,女孩没准就去和亲匈奴,日后再难相见了。
回到明光殿,两人梳洗一番,躺在床上,李湛很小心地抱住王沅,生怕碰到她的肚子。王沅往他身边靠了靠,“没事儿,我觉得好好的。”
由于午睡过,她现在反而并不困,翻了好几次身,李湛搂住她的腰,道:“你怎么安生点吗?”
王沅赌气起来,伸手去挠他的胳肢窝,李湛顿时大笑起来,伸出双手,“别生气了,朕投降!”
王沅这才作罢,李湛问道:“睡不着吗?”
“对啊,陛下陪我说说话吧。”
李湛有些困,勉强撑着,“你说,朕听着。”
王沅天南海北说着,讲小时候的事情,讲在江都外祖家偷偷跟着表兄们坐着乌篷船去看民间的戏,还有江都的一些习俗,然后感叹道:“外祖家虽然管的严格,但现在想起来真是很快活的一段日子,陛下,您最快乐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她本以为李湛会说是当上皇帝后,谁知他说:“十五六岁,没有人在约束我,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哦,可是我父亲一辈子都是过着这种生活。”王沅促狭道。
李湛笑道:“那你父亲这生也算是过得快活了。你父亲仗义疏财,为人正直,品质高洁,朕很喜欢他。”突然他盯着王沅的眼睛,道:“朕希望你像你父亲一样,不要让朕失望。”
王沅愣了一下,然后握住他的手,认真地说:“妾知道了。”但,只能在保障自己的前提下,尽力而为。
次日,王沅是热醒的,李湛紧紧搂着她,她快透不过气了,伸手去推李湛,李湛闭着眼睛说:“再陪朕睡一会儿。”
王沅调皮地去捏他的鼻子,“陛下,再不起来就要误了早朝的时间了。”
李湛捉住她的手,喃喃道:“今日沐休,免朝。”
“好吧。”王沅倚着他又睡了过去。再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大亮,身边空无一人。
采青端着热水走进来,笑道:“婕妤,奴婢估摸着您这会儿该醒了。”
王沅懵懵地问:“陛下呢?”
“陛下已用过早膳,现在咱们明光殿书房看书。”采青拧干毛巾替她擦脸。
王沅彻底清醒了,换上衣服,采青又替她梳好头发。鼠尾把早膳端过来,摆放在桌子上,然后进来请王沅去用膳。
昨夜睡得好,王沅胃口也十分好,足足喝了一大碗粥,吃一笼灌汤包,才放下筷子。然后在明光殿的后院里散步,鼠尾在她身后跟着,问道:“婕妤,您不去书房看看陛下?”
王沅诧异道:“陛下在书房待的好好,我干嘛去打扰他。”
明光殿的书房的雕花大窗正好对着后院,为了不影响书房的光线,只在窗子边上植了几株芭蕉,方便王沅听雨打芭蕉之声。
李湛在书房里听见王沅与侍女说笑声,从窗口看过去,正好与她的眼睛对上,于是招招手,让她过去。
王沅进了书房,李湛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道:“朕打算升你为九嫔,你喜欢那个封号?”
九嫔 之中,王沅当然最喜欢昭仪,九嫔之首,但有冯宸妃在先,这个封号还是算了,其他也就无所谓了,于是说道:“陛下觉得哪个好?”
李湛道:“昭其仪,尊之也。朕看昭仪就不错。”
王沅想了想,还是拒道:“宸妃以昭仪晋升,陛下,还是另给妾一个封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