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尾顿了顿,小声道“必然……比您光明,太夫人让她放心。”
谢晋之不为所动,他轻微挑眉,笑道:“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燕尾嘴唇微张,蓦地怔住。
谢晋之道:“大嫂调教出来的人,到底不一样,真是能说会道。”
他见燕尾毫无反应,更是变本加厉地说:“来,你告诉我,她还教你,说了什么。”
燕尾茫然张大眼睛,只觉得有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到了脊梁骨处,她哑着嗓子说:“没有人教过我,是我亲耳听到,太夫人与大夫人说的。”
“没有人教你,你便学会了打蛇打七寸的道理,”谢晋之淡笑,显然完全没将燕尾的话放在心上,他一指轻敲了敲桌子,“那你可当真聪明。”
随着谢晋之阴阳怪气的几句话,燕尾的脸色变得逐渐苍白。她咬着嘴唇,明眸皓齿的一张脸,生了几丝不服的倔强来。
“我说没有人教我,便是没有人,”燕尾昂着脖子,不折不挠地与谢晋之的一双眼对抗上,“我本是好意,既然爷觉得我不可信,那便罢了。”
“妾送您出去。”
不等她送,谢晋之已经转身走了。
他身居高位以后,除了姜淮姻,鲜少有女人敢对他摆脸色,这个燕尾,倒是个例外。
只是不知道,她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太子真的有翻身机会了吗?
难道那老头,查出了什么端倪?
谢晋之眼皮一跳,将心头的那份不安强压了下来。
这样又过了一段时日,皇上忽然下了一封御笔亲书,正式为太子平反。
这封诏书下得十分突然,不过是某一日早朝时,萧乾令谢岩将这段时日里的调查结果展示给大家看看。
谢岩话不多说,便将那位最有嫌疑的墨蓝提了出来。
他讲到墨蓝的时候。
谢晋之、萧长勇,还有萧长勇的那位老丈人寿安侯,三人情不自禁来了个眼神交流,见对方眼里也是一片惊愕,方才散去了眼神交汇。
谢岩道:“当初东宫被查出与巫蛊有牵连,乃是这个宫人主动招供,口口声声说是奉了太子的命令。”
“可惜事发时,墨蓝第一时间被推出了午门,如今死无对证,许多事情,也断了线索。”
“但是,并非全无踪迹可寻。臣已查过这位墨蓝的出身。他的祖父,曾在前朝宫里做过侍卫,并且,还颇得梁帝的信任。”
有人插话道:“谢大人的意思是,这案子与太子无干,不过是他宫里的宫人,为给前朝帝后报仇,才种下巫蛊?”
谢岩笑说:“臣确有如此猜想。”
朝堂上一时鸦雀无声,萧乾道:“朕以为,谢卿的话,言之有理。此事,是朕冤枉了太子。”
众人愕然。
下一刻,萧乾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下了为太子澄清冤情的诏书。
朝堂上的大臣们大眼瞪小眼,谁还没觉出到底是怎么回事,谢岩便像剧本里写好的那样,道了句“陛下英明”。
巫蛊一案,以太子蒙冤为起始,以太子沉冤为结束。
至于中间的种种,例如谢良娣,例如小皇孙,例如墨蓝,便是历史长河里,另外需要细说的部分了。
下了朝,谢晋之不自觉地与萧长勇走到了一起,在他们一旁,还有在做心里建设的寿安侯。
几个人前头,有两位同仁正在对今天发生的事情进行探讨。
一位道:“太子如何,不过还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陛下觉得太子不冤,太子便是不冤,陛下觉得太子冤枉,那太子便是冤枉的。唉,倒是姜大人,着实可惜了。”
“纪大人此言差矣,”另一位大人并不赞同,他略微压低了声音,低声道,“我想,太子恐怕是真冤枉。谢大人怕是查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身上,这才拿一个奴才顶了官司。”
“皇上心里,大概门清儿着呢。”他道。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可萧长勇与寿安侯都是练过武的人,那一字一句全都清晰地传进了他们耳朵里。
谢晋之又自小耳聪目明,再一观察萧长勇二人的脸色,谢晋之便大概猜到了这几位大人说话的内容是什么。
他抓住萧长勇开始发颤的手,低声道:“有何事,臣与您回府说。”
萧长勇脸色阴沉,终究没有开口。
谢晋之又看向一旁的寿安侯,他略微一笑:“这关口,侯爷怕是不好随意走动。殿下与您,是一辈子的岳家情分,侯爷心里,想必也有数。”
寿安侯端着脸,轻微地颔首。
见到寿安侯点头,谢晋之的心这才有几分踏实下来。
回到齐王府,萧长勇便牢牢关紧了书房的门,他令明月在外间守着,谁都不许进来。
萧长勇惴惴不安地走动个不停,音调略微提高了些:“父皇知道了,是不是?”
谢晋之的修长手指轻轻扣了扣桌子,他的脸色有几分不好看:“不好说,但是皇上心里一定明白了,巫蛊的事情和太子半分干系也没有。至于他有没有怀疑到殿下身上,臣不敢妄言。”
“他一定知道,”萧长勇眉头紧皱,他深吸一口气,“这些日子,父皇对我的态度不冷不热,自你妹妹的事情出了以后,父皇与我,便不像曾经那般热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