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此事,我想皇上会厚待谢家,重新审视太子。”姜淮姻道,“也算全了谢良娣半个心愿吧。”
提到谢良娣三个字,谢夫人的神经几乎又要绷不住了,她死死捂着脸,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姜淮姻边摇头,边小心地拍着她的背,谁都没再说话了。
好好一个家庭,便这样被弄得面目全非。
直到萧霖爷俩把她接回马车上,姜淮姻仍是久久不能回神。谢夫人的经历让她更想自己的娘亲了。
这辈子虽然只是小半年未见,可事实上,当年在邯郸一别,她已有十来年没见过自己父母。
不知道母亲老了没有,茂哥儿是否还那样贪玩。
萧霖见姜淮姻眉头紧锁,一直呐呐不出声,有心安慰几句。
可如今萧一山也大了,他毕竟是义父,在孩子面前,还是要保持义父的威严。
萧霖将姜淮姻的一双素手放在膝上,轻轻揉了揉,偏偏姜淮姻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毫无所觉。
萧霖又懊恼又心烦,只好等回府之后,再告诉她那声好消息了。
这变化多端的一夜,闹得许多人都睡不好觉。
萧一山也被今晚的萧乾整得没了头绪,马车停下以后,他便直接走向了自己的院子里,正好给了萧霖与姜淮姻说话的机会。
姜淮姻有几分魂不守舍,到了碧竹院里头,头脑还懵懵地,只是一味护着肚子。
翠柳几个伺候她沐浴完换了衣服,姜淮姻才渐渐回神,微一抬眼,发现萧霖已经在床边坐好,她便吩咐翠柳她们下去了。
“怎么像是失了心一般,”萧霖唤她过来,“再这样,本王以后哪敢带你进宫。”
姜淮姻慢慢坐到了萧霖身边去,她自然地将脑袋倚上他的肩膀,“我只是觉得谢良娣,真有些可怜。”
“好不容易熬到生子,得以面见皇上,孩子却仍然没有保住。”姜淮姻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气。
萧霖不由轻揉了揉她的脸,他黑眸紧紧地盯着她道:“那不如本王,告诉你些高兴的事?”
说是高兴的事,姜淮姻却仍提不起精神,她无精打采地抬头看他。
萧霖道:“适才我向皇兄求情,皇兄已经应允,准许你母亲和幼弟返京。”
他平静地说道,说完后,便静静地观察姜淮姻的反应。
“怎么,不高兴?”见姜淮姻没有言语,萧霖不禁皱起眉头来。
然而,下一刻,只见姜淮姻忽然毫无预兆地扑到了他的怀里,萧霖本能地用双手接住。
她沐浴前便取下了头上金钗,如今一头素发带着一点头油的香味,幽香又扰人。
萧霖天生没有长那根名为情趣的根骨,很少说天花烂坠的漂亮话。
即便早些年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他也会生出一种叫“思慕”的情绪,慢慢也在疆土黄沙里被转化成了铁骨铮铮。
可是当眼前的女孩儿骤然放下防备,睁着那双大大的眼睛,道了声“谢谢”时,萧霖的心里,陡然生出了百种滋味来。
他慢慢地轻抚着她的背,他低头,察觉到自己衣领被沾湿了,不由道:“别哭。”
“我本想让你高兴。”萧霖说。
姜淮姻赶紧用手抹掉眼泪,红着眼说:“我是高兴。”
“我已经派人去接他们,回京以后,让你娘住在王府罢。”萧霖道,“王府里没个女管家,有自己的亲人在身边,方便照护。”
“住在府里对王爷的名声有碍,”姜淮姻眼角的泪慢慢干了,她拧着帕子道,“娘他们可以与姐姐住,姐姐的宅子在近郊,也不远。何况姐姐一个人,我娘她不会放心的,倒不如一块做伴。”
“你心里既有主意,那便随你。”萧霖抬起她的下巴,笑道,“来,我看看,还在哭没。”
他语带玩笑,姜淮姻不禁有些羞,她用手指使劲揉了揉眼睛:“早没哭了。”
“都要做娘的人,”萧霖揽着她道,“日后再哭鼻子,岂不是让孩子笑话。”
姜淮姻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哼哼道:“孩子不懂事,不会笑话我,王爷才会。”
“是啊,本王笑话你。”萧霖轻刮一下她的脸颊,“不仅笑话你哭鼻子,还笑话你怕苦不喝药。这些秉性,比三岁小孩强不到哪里去。”
姜淮姻说:“我以后会乖乖喝药了。”
“那让翠柳监督你,每天早晚定时喝补品,陈御医来的时候,你要乖乖让他诊脉。”萧霖补充道。
他提起陈御医,姜淮姻猛地想起一事,她抿着唇,悄然问道:“王爷后来,有问过陈御医,小皇孙是因何忽然夭折吗?”
“问过,他说是在母体时便没养好,”萧霖可惜道,“那是个可怜孩子。”
谢良娣与小皇孙的事情都是陈御医一手把持的,狼牙既然说小皇孙乃非正常死亡,那么,小皇孙的夭折与这位陈御医一样脱不了干系。
待两人宽衣睡下后,姜淮姻又静悄悄地唤了狼牙出来。
【没睡吧?我刚才还没有问完小皇孙的事情呢。】这个时辰了,哪怕狼牙说它不需要睡眠,姜淮姻还是情不自禁问一句它睡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