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平!这事儿是谢云茂自己的事情,将来他做了官,又不是我们谢家人都做官,我们凭什么要帮他行走官运出钱?”
“就是,有本事,自己考啊,考不上想要用钱砸,就自己想办法准备。要我们给,我们没钱!”
“老太爷,我们家里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这钱是真没有。要不,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立即就炸开了锅。
谢成阴听了,总算露出了几分笑意。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火没烧到自己身上,谁都不会肉疼。但要是火烧到自己身上,铁定是谁都跑得快。
实在跑不掉了,也会想办法将这火给灭了!
谢家族人来这里都是奔着自己的利益来的,真心前来恭贺的恐怕没几人,一旦牵扯到自己的利益,就不信他们还能睁着眼睛说同意!
“好了,吵什么!”谢老太爷将手中的拐杖重重的砸了砸,发出几声闷响,便说道:“既然都拿不出来钱,又不好劳动王爷,这事儿就算了。遗江,以后有机会,你要多为你弟弟引荐引荐!”
“是。”谢遗江暗暗擦了把汗,终于放下了心。
只是瞧着谢老太爷明显不悦的神色,他的心里也不怎么好过了。
昨天谢成阴刚刚得了陛下圣旨赐婚为淮安王妃,可这些族人都打着为成阴祝贺的幌子上门来,没带来任何恭贺的礼物,他谢遗江本来也不重视这些,也就都罢了,可这些人来了之后没说上两句恭喜的话,开口就想要借着他和淮安王爷的名声要好处。
怎能不寒心?
谢遗江看着高高在座的老太爷,又是一阵不平衡。
这里是谢家,是他的家,可这些宗亲一来,一个个就都高坐主位,他这个真正的家主只能站着,这是什么道理?
以往他看在这些人都是长辈的份上,一向多方忍让,但让来让去的,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
这些人没一个尊重他,更没一个人为他和他的儿女考虑。成阴刚得了赐婚是不假,但人都还没嫁过去,便摊上了这些事情,要是让王爷知道了,他那么正直,难免不会对成阴心生厌倦。若是成阴被退婚,这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要是没被退婚,将来嫁过去,夫家也未必就会对一个有着污点的媳妇儿喜欢到哪里去!
谢遗江叹了口气,拱了拱手:“老太爷,今天下午我要带着成阴入宫谢恩,恐怕不能再多留各位了。老太爷和各位兄弟的好意,我心领,各位请便吧!”
“遗江,这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大老远的过来,屁股都还没坐热,你就开口撵我们?”谢遗江话音刚落,立即有人凉飕飕的出言嘲讽:“你该不会是攀上了淮安王府,就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吧?”
谢遗江愠怒:“我谢遗江是那种人吗?”
“既然如此,你听我们的,大家再坐一会儿,用过了午饭,我们再回去。”那人立即说。
“胡闹!这入宫见驾的事情是能推的吗?”谢遗江不善言辞,见这人的话如此不中听,脸色更不好看。
老太爷盯着他,没开口反对,也没说同意。
裴谢堂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心底对谢遗江生出无尽的同情。
这谢家的祖宗们,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啊!
都说无知无罪,这些人简直是无知到了极点,在他们眼里,入宫见驾,竟然还比不得一顿午饭重要!
裴谢堂暗暗摇头,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这么多年来,谢家为何只出了谢遗江这么一个官位稍高的人,其他人要么是窝囊废,要么就胸无大志。同时,她又不免暗暗庆幸,这些人目光如此短浅,心胸如此狭隘,不曾出仕真是东陆百姓的福分。
她上前福了福身:“陛下给了恩典,不去回话就是大不敬,那可是要杀头的罪名,说不定还会连带着拖累整个谢氏族人。伯伯们想在谢家用饭,为成阴庆贺,也不是不行。这样吧,爹和我即刻入宫,谢恩之后马上回来,各位长辈在此稍后,等我们回府,立即准备宴席招待各位长辈,老太爷意下如何?”
“好,速去速回。”谢老太爷听了这个提议,当即就同意了。
他倒不是贪图一顿饭,只不过想借着吃饭,多多拉拢谢遗江而已。
谢遗江脸色难看,拱了拱手,当先出门。
他实在是对族人失望透顶,没什么好说的。
裴谢堂没急着走,她站在院子里,用各位族亲都听得见的声音说:“管家,让宗亲们站着像个什么话,你去搬些椅子来。篮子,你去将昨天采买的瓜子点心都端上来给各位宗亲享用,还有,吩咐下去,让家丁先去采买菜品,免得晚了买的蔬菜不新鲜。菜肴要现做才不至于失礼,等我们回来再做,做了就开宴,不能让宗亲们失望。”
篮子福了福身:“是。”
裴谢堂看着她笑了笑,转身对宗亲行了礼后,就尾随着谢遗江上了马车。
她的态度当真周全,对安排心怀不满的宗亲都觉得舒坦了不少。等管家让人搬了凳子上来,篮子送上点心瓜子,大家躲着日头嗑瓜子说话,倒也不嫌麻烦。
裴谢堂上了马车,谢遗江正在车里生闷气,神色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