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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澜既然指了明路,长缨自然是要把握好这一个多月的机会。
她知道五月有机会晋职是因为前世里湖州知府也参与了斟选,原本军中的事不关于衙门,但近年来由于剿匪而官兵接触频繁,因此作为知府添上两笔也算是锦上添花。
程啸的案子给她加分不少,但与此同时卫所里也有别的将领在别处立功,因此不能说十拿九稳。
这就容不得差事上出差错了。
晚饭后她把接下来半个月的事务都作了批注,然后又捋了捋近期湖州境内将出现的事情,挑出几件可能会带来影响的做了提醒注录,以免到时候被突发干扰。
一切做完之后,她又拿起早前多日霍溶给她的一本漕运司官吏花名册来打开。
这本花名册上记录的各司官员十分周到详细,甚至有些官员之间的关系都标注了清楚,可谓做足了功课。
但是长缨也有疑惑。
霍溶身为皇商之子,有足够的财力供霍家栽培这位少主不消说,有霍家在皇帝面前受到的信任与重用,霍溶私下里能够得到诸多帮助便于行事,这也顺理成章。
可是他能在短时间内取得如此详细的官吏名册,是不是还是有些出乎人意料?
“姑娘,霍将军请您去街口的面馆。”
长缨看看天色,道:“我晚饭早就吃完了,吃什么面?”
盈碧因着此前出的差错,如今做事已很小心:“奴婢反复问了,但来人不肯说什么事儿,只说姑娘去了的话,不会后悔的。”
长缨暗哂,待不理会的,半刻后又还是放下名册,起身出了门。
到了当日与徐澜吃过面的面馆,人家果然已经在座,身上还是在码头时穿着的盔甲,头鍪放在一边,束起的浓密发丝有些许几根的凌乱,但这专注地埋头开吃的样子,却看不出来什么潦草的痕迹。
“手好了?”她坐在对面打量他。
他右手上还绑着纱布,但举起箸来已十分灵活。
霍溶埋着头没理她,似是没听见似的,直到把余下半碗面全吃完了,才举杯漱口,掏出帕子来把唇拭了。
他抬眼望着她,面馆里灯不是很亮,将她素日略带英气的五官照出几分柔美,身板在夏裳之下也显得有些单薄。
“漕运司的事有没有什么想法?”他问。
长缨睨他:“霍将军不是不让我过问么?”
“是不让你过问,但问问你的想法并不妨碍我。”
“没想法。”她说道。
霍溶包容着她的小性子,语气如常:“头还疼吗?”
长缨凝眸:“你找我来,该不会是为了唠家常?”
霍溶打量她,道:“你这么刁钻,当初到底是怎么活着出京师的?当年凌渊就算没杀你,也应该把各处关口卡得死死的了,你莫非是插了翅膀?”
“吉人自有天相。”
长缨不想与他多说。
霍溶对着窗口抿了口茶,片刻道:“找你来是有点要紧事。
“我家里最近催婚得急,咱们有现成的婚书,反正你也没看上谁,要不要帮我这个忙,索性把这门给过了?”
长缨在桌面轻叩着的手指蓦地顿下,随后她以一种看痴傻儿的目光看过来。
霍溶却气定神闲,仿佛说的正是件再也正经不过的事情。
“霍将军莫非身患什么隐疾,娶亲困难?”长缨睨着他,从头瞄到被桌子挡住了一半的胸腹。
“我五官端正,体格健壮,品行良好,爱干净,不打女人,没通房侍妾,也不在外头拈花惹草。娶亲不困难。”
“那你是逗我玩儿?”长缨玩起了辫梢。
霍溶没回答,举箸夹了块羊肉,慢条斯理边吃边望她。
长缨觉得好笑。
那婚书是她亲笔签下的没错,事发那段时间是有蹊跷,很可能他没骗她什么,对此她也没否认,但说到过门就过了吧?
“听说派来的钦差已经到湖州了,倘若来的是凌家的人,你怎么办?”
霍溶咽下羊肉,缓声道。
第107章 如果他是凌渊呢?
对面的长缨静默坐着,没有吭声。
她心情有了一点浮动。
来的是谁都好办,唯独来的是凌家的人,知道她在这里,她大约只能立刻滚蛋撤人。
之前她认为不会有这个可能,正如他所说,凌渊手握重权,不可能轻易出京,而凌颂刚刚入仕,担不起钦差重任。
凌述更不用说了,这个时候他应该还被他大哥摁在军营里玩命操练。此外还能有谁呢?
凌家旁支的人,相隔甚远,其实已与普通的熟人无异。
但霍溶这话又挑破了她这层脆弱的自信。
倘若皇帝要派够分量的人来南康卫,那么为什么一定不能是凌渊呢?
而来的倘若就是凌渊,那么就有两种情况,一是他不知道她在此,这样的话她倒是还有不少机会保全自己。
另一种是他知道了她,这就比较难办了。倘若他已经知道了她在这儿,那她还逃得掉吗?
霍溶望着她,目光下移,又落在她面前杯盘上。“如果来的人是凌渊,你要不要选择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