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的那些如秃鹰一般盘桓在中国大地上的各国列强们,他们的心思这个时候也都开始转换,谁能当自己的代言那么就选谁,苏淳严这个人似乎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是应该选择下一任接班的了。
更何况闲杂最要命的是青岛这块肥肉,苏淳严的态度似乎越来越强硬,他既不偏心德国也不偏心日本,两方都十分头疼,特别是德国眼看颓势已定,日方有狼子野心的不满足仅仅获得青岛的利益,甚至整个山东都想着收入囊中。
韩德喜这个窝囊废,在逃避责任上课从来都不认怂,他自己不敢定夺就把这个黑锅背到苏淳严的身上,当然了,苏淳严的意思也是明确,青岛你别想占,山东你日本人就更别染指。
六月份,和会上中国代表的拒签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日本人的态度很是明确,一副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的德行,这是非要把苏淳严给赶下台的架势。至于后继者,他们显然还没有选好,观望态度甚浓。
反观苏淳严自己他倒是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既然遭受弹劾,索性不如闲散一下,每日就在家里养花种草,悠哉悠哉。
“恪深……你说你怎么也不上心呢?”苏淳严字恪深,傅含秋可没有苏淳严的这份闲心,她就怕他真的倒了台这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上心又怎么样?故意给我小鞋穿,我还能不穿?”苏淳严给鱼池里的锦鲤们撒了些鱼食。然后拍了拍手,表情释然,“这回是翻不了身了,准备收拾收拾吧……”望着高远天空,浅蓝浅蓝的颜色,赏心悦目却终归以后不再是北京的这方天了,或者说,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天,是不是北京的,又有何妨?
傅含秋听着苏淳严的话,她听得很仔细,一字不落,心陡然凉了半截,完了,盛极一时的北洋军走到头了。
只是傅含秋还没有这样的宠辱不惊,她缓不过神来。跟着苏淳严这一路走来,她清醒的计算着每一步,然而得失常有,甚至得不偿失,可是起码她都挺了过来,而且那多少也都是自己作孽,傅含秋也认了。毕竟苏淳严也不是心狠手辣到惨绝人寰的地步,少年夫妻老来伴,他对自己算得上仁慈,只看平安无事这些年也就是恩典了。
至于跟苏郡格的关系,傅含秋自己没有孩子,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傅含秋算是感激的,她没有跟自己记仇,没有跟自己作对,没有跟自己为难,虽然主动亲近的时候不多,但是多少大家都是女人,尽管年龄有别,但是这个家里她们是苏淳严的全部,冰释前嫌后就已经是相处融洽。
天真这个词,很多时候是不分年龄的,比如傅含秋现在的年纪,四十好几了,虽然因为保养得当脸面上看着也不过三十出头,她的内心真的就好像她的年龄,天真到无以伦比。
愣愣的看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锦鲤,摇头摆尾,好不再在,傅含秋倒是突然羡慕起了他们,人有的时候还未必就获得如一条鱼呢。
兴衰荣辱,傅含秋责怪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或许真的是自己上了年纪就这么的安于现状了?
或者,她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家,在苏家的这么多年,苏淳严未从亏待过自己,苏郡格未从针对过自己,她真的该满足了。
“姐姐啊,万事都是我的不好,从没有来看过你,今天这临时抱佛脚,就为了求你在天之灵保佑这一家子吧……我是怕死的人,也不想让恪深和郡格有一点点差池……”
傅含秋头一次走进这间房子,那幅画上的女子身着深紫色的旗袍在花丛中笑的灿烂,深深的凝视,然后跪下一拜,这迟来了十几年的祝祷。
第204章 贰零肆·江皋楼观前朝寺
头几天,齐昱眼巴眼望的求着苏郡格醒过来,现在她醒过来的,可是他却都不敢给她多说话了。
家里的报纸都一概被没收,齐昱生怕她知道了弹劾的事情,才刚刚好起来的精神和身体又会垮下去。
再失去她一次,想都不敢想。
半倚在床头,苏郡格神情寥落,这几日她看的清楚,齐昱有事瞒着她,可是底下的人没有一个敢说话的,苏郡格自然也不会给他们添麻烦。
“明煊,后天给我订张票吧,我准备回一趟北京,快到父亲的生辰了。”
“啊……”
齐昱的回答犹犹豫豫,显然是被这样的消息给为难住了。“非得去?你这身体才刚刚有起色,长途劳顿,要不然就给带去些寿礼吧,人就别去了。相信岳丈也能体谅的。”虽然这个解释让人听着特别的恰如其分,然而,那种语气中的迫切,却让苏郡格听着就觉得其中的蹊跷太重。
“父亲出事,我知道了。”苏郡格的语气平静,她就等着齐昱的反应。
果不其然,她在他的眼神力捕捉到了一丝惊讶,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表情上的无奈还有些松弛,他瞒着自己瞒的也是辛苦。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不是特别大的事情,好解决。”瞒的再辛苦也得瞒,宽她的心更是份内的事。
苏郡格点了点头,齐昱的话说得滴水不漏,他们的相互试探,终究是齐昱更胜一筹。
“这样吧,我去一趟,祝了寿就回来,你安心养着,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