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那安嫔,也是您家里推上来的人么?”成为宜嫔的济兰终日将自己泡在坤宁宫里陪着塔娜,希望通过皇后让自己有机会得到康熙的青睐。见翻着一册《漱玉词》的塔娜扶着额头愁眉紧锁,跪在塔娜身旁捶腿的济兰更加卖力了些。
“李婉云不如你识抬举,仗着自己的玛法是额驸,瞧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塔娜摸了摸抹额上的绿玛瑙叹了口气,“唉,当初阿玛也只是看着谁跟他情分好就做主让他们把自家姑娘送到我这儿了,也来不及挑选----谁叫当时阿玛已经式微了呢!”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您成了皇后娘娘,遏大人早也成了一等公----试问还有什么人是娘娘不能挑选的?”听塔娜这样说,济兰内心一阵窃喜,但她必须强作镇静,努力不让塔娜发现一丝得意忘形的苗头,“安嫔她们万万不敢这样想的。”
“那贵妃呢?皇上在大封六宫之前,特意拔高了佟氏的地位,佟懿儿那丫头,怕是不比我差多少呢!”唯有在济兰面前,塔娜才能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的担忧----经过多年的培育,塔娜已经把济兰视作一个几乎可以完全信赖的盟友。
“佟家封了一等公的是皇上的大舅舅,不是贵妃娘娘的阿玛。”济兰惯有一股聪明劲,很会审时度势,这也是塔娜始终愿意济兰呆在自己身边的原因之一,“太皇太后选您做皇后,意思很明显了,她老人家定然已经对遏大人的事不计前嫌了,论起‘勋贵’二字,再没有谁能比得上您家了。”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这么个理儿……”在塔娜眼里,钮祜禄氏自四大辅臣交权后就大不如前了,但此时她似乎又从济兰的宽慰里听出了希望来。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济兰这种出身的女孩子看来,塔娜的家世永远是难以企及的存在,即使经历了波折,也依旧贵不可言。
“我去年去潭柘寺求签,住持和尚说咱们家今年就该否极泰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皇后册立礼毕后几日,后宫女眷们又特意往承乾宫向新晋贵妃的佟懿儿祝贺。那日佟懿儿的母亲赫舍里氏难得进宫,佟懿儿便留她在承乾宫进膳。喝了一口莲子银耳羹,赫舍里氏只觉得心里甜甜的,“这下你大伯袭了一等公的爵位,你又封了贵妃,再没有谁瞧不起咱们佟家了!”
“瞧您说的,谁敢瞧不起皇上的母家呀!”佟懿儿正式封了贵妃,却依旧只穿了一身与往常无二的碧青色暗团凤纹常服袍,一字髻上插了一只珠钗。穿过了贵妃朝服的佟懿儿如今格外珍惜能穿日常服饰的日子。
“唉,是啊----皇上出息了,就是咱们全家的好处……”想起康熙登基之初尚未掌权时佟氏族兄的遭遇,再看看如今坐在自己面前神采奕奕的佟懿儿,一时感性的赫舍里氏忽然热泪盈眶,不由掏出帕子来抹了一回眼泪,对佟懿儿只肯说是沙子进了眼睛。
“对了额涅,姐姐和姐夫可好?”自从佟婉儿嫁了宽保后,佟懿儿很少再有机会见到姐姐了,再加上入宫后诸多事情应接不暇,直到这时佟懿儿才想起好久没有姐姐的消息了。
“你姐姐这几年接连怀孕,连着给宽保生了三个大胖小子----”说起佟婉儿,赫舍里氏立刻眉开眼笑,换了一副羡艳的表情,“唉,想当年我生了你们两个女儿才得一个儿子,你姐姐倒是争气!”
现在的佟懿儿想起叶克书出生时自己和佟婉儿一同在门外等消息的情形,还说出佟国维“重男轻女”的话来,顿时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姐姐和姐夫如此恩爱美满,真是好造化。”当年佟懿儿一度以为佟婉儿才是历史上的孝懿仁皇后,现在她自己正式踏上了这条“不归路”,而佟婉儿过上了和和美美的小日子。佟懿儿笑着说了一句祝福话,心头却一时五味杂陈。
“您和皇上不是挺好的么,也该有消息了吧?”佟懿儿感到赫舍里氏的眼睛顺着她的脸一直下移到她的腹部,王嬷嬷皱了皱眉,赶紧走到赫舍里氏耳边嘀咕了两句。王嬷嬷语毕,赫舍里氏立刻吓了一跳,“什么,你现在还没来过月事?”
“这……这不正吃药调着呢么----”佟懿儿就知道王嬷嬷一定不会瞒着赫舍里氏的,现在只有讪笑着回了一句。
“吃了多久了?”姜还是老的辣,赫舍里氏的问题直击要害,心虚的佟懿儿不由低下头去。
“自五月到现在,也有三个月了。”王嬷嬷心急如焚,想起这件大事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武太医换了好几副方子都不见效,该不会是……”
“不许混说!”赫舍里氏回头厉声呵止,“去把今天的药端来,我要亲自看着娘娘喝下去!”
看着王嬷嬷胆战心惊退出去的佟懿儿此时已是呆若木鸡,现在说什么也逃不掉了。
“娘娘,趁热喝了罢,武太医昨儿个又换方子了。”热气腾腾的汤药又一次被端到佟懿儿面前,只是这次她没法再把它放凉了倒进花盆里了。
“快喝罢!”赫舍里氏是真的十分担心佟懿儿的未来,她端起药碗,几乎要将那药强灌进佟懿儿嘴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