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的脉象一切如常, 照理说不该有问题的……”武超众边摇头便走到八仙桌边坐下, 小太监早已研好墨将竹管笔双手奉上了, 他思索片刻方才慢慢落笔, “或许是血气郁结,下官先开些活血化瘀的方子给娘娘吃着,过些日子再看。”
王嬷嬷如吉她们忙着煎药时,佟懿儿撩开帘子从床榻起身,趿一双藕荷色的彩蝶绣花鞋走到八仙桌前自斟了一杯茶喝。现在不来大姨妈, 在佟懿儿看来简直是“天助我也”, 因为她暂时不用担心康熙的“临幸”, 而如果喝了太医为她开的药真来了,她也就没有借口拒绝康熙和自己亲热了。
“主子, 药来了, 您趁热喝罢!”正当佟懿儿拿定主意时, 如吉端着红漆的托盘笑盈盈地进来了。
“这药肯定很苦, 你去小厨房拿点蜜饯给我吃吧!”佟懿儿做出一副十分厌恶喝药的表情,又是皱眉又是捂嘴,这才把如吉哄出去了。佟懿儿偷偷将药倒进室内的一盆石榴花盆栽里,口中默念道,“对不起啊,让你‘吃苦’了----”
此后一连数日,佟懿儿接连得逞,大姨妈也如她所愿一直没有来。武超众觉得一定是自己的方子开错了,不久又给她重开了一个药方。
到了五月,“饱受苦处”的石榴花盆栽居然如期开花了,这让佟懿儿十分惊喜,不禁站在窗台前自语,“不愧是我佟懿儿养的石榴花,吃得苦中苦啊!”
“所以----咱们懿儿就快要‘为人上人’了!”康熙猝不及防地从佟懿儿的背后拥住了她,贴着她的脸笑道,“花儿养得不错,人什么时候养好啊?朕等着散播‘雨露’的那天呢!”
“还早着呢----”佟懿儿被这一阵撩拨弄得面色绯红,她着急中一个转身险些和康熙脸撞脸,“您先去浇浇别宫的花儿吧,尤其是牡丹,可怠慢不得呢!”
“朕已经下旨封塔娜为皇后了,她该心满意足了。”康熙秒懂佟懿儿话里的深意,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朕可不敢怠慢元勋家的大小姐----”
“昭妃姐姐也没招惹您,何必像个怨妇似的?”佟懿儿拍了拍康熙肩上的团龙眼珠,只觉得在自己面前的康熙仍旧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她等了这么些年,出身贵族的人,心气儿高不是很正常么”
“不就是给了她阿玛一个一等公么,赶明儿朕也给佟家一个一等公!”康熙看着佟懿儿那双杏仁眼,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生母,一时激动道,“不,给两个!”
“真给了两个,那后宫的姐妹们该怎么看懿儿啊?”佟懿儿知道抬高母族是康熙一直以来的心愿,他的母亲没能来得及享受到儿子当皇帝的“福利”,他想有朝一日加倍补偿给佟家。她虽然感动,却也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您要是不想把懿儿往火坑里推,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才是正经!”
“朕……朕是开玩笑的----”见佟懿儿拒绝得这般坚决,康熙反倒尴尬了,不由背过手去摸了摸辫子,憨笑两声道,“你还真信啊,哪儿来那么多一等公!”
“再开这种玩笑,懿儿就不理您了----”佟懿儿知道康熙不过是想找个台阶下罢了,索性扭过头去撒起娇来。康熙看着娇嗔的佟懿儿只觉得越发可爱,拿手指拨了拨她发髻上的珠钗。
“过几日朕就要下旨册封妃嫔了,皇祖母的意思,这回只封你一个贵妃。”玩笑过后,康熙终于想起今日来景仁宫的目的,换了一副相对正经的语气拉住佟懿儿的手道,“朕本来是想封你做皇贵妃的,但皇祖母说当年的一个皇贵妃就架空了皇后,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太皇太后说得很是啊,懿儿听说,当年先帝因为孝献皇后的缘故,把皇后的中宫笺表都停了呢……”这个情节是佟懿儿过去从史料的浩瀚烟海中发现的,她记得看后自己十分同情当今太后----也许这个女人并不是做错了什么,只不过是因为有一个“挚爱”摆在那里,她做什么都可能是错的。
“这件事你都知道啊,朕都没听什么人提起过这件事了,大家为了顾及太后的面子,都不敢提的。”听佟懿儿说出这件旧事的康熙不禁朝佟懿儿投去惊异的目光,“二舅舅跟你讲的吗?”
“嗯……是、是啊……”康熙的惊异使佟懿儿一时僵在那里不知所措,她这才知道不是所有的“引经据典”都是合适的,幸好今天她面对的人是与她“两小无猜”的康熙,如果换了太皇太后,她可就惨了,“阿玛用这个例子教育懿儿为人处世要低调,尤其不能强过比自己位高权重的人。”
“呵呵,二舅舅还真是不一般呢,竟是这样教女儿的!”“甩锅”给佟国维后,康熙果然消除了疑虑。警报解除,佟懿儿如释重负。
“除了册封贵妃,皇上还预备册封谁呢?”尽管佟懿儿已经“预知”了康熙十六年册封妃嫔的名单,但是机会难得,她还是很想知道康熙如此安排的更多细节原因。
“太皇太后的原意是册封李婉云和娜木罕为妃,被朕拒绝了,所以这次就只有嫔位。”要不是康熙说起来,佟懿儿几乎都快忘记娜木罕的存在了。这个历史上最终被定义为“宣妃”的女子看来的确是没什么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