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锁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对人偶,彭因坦发觉,跟她一起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说:“还真像。”
“嗯。”索锁点头。人偶惟妙惟肖,章巩两人细微的表情都表现的很准确——尤其是巩义方,脸上是浅浅的笑容,但眼中却是若有若无的冷淡,还有一丝丝落寞……索锁转开了眼。
她粗粗打量着大厅内的装饰,其实看的很有些心不在焉。这会所隐秘而奢华,这间大厅内的装饰就更见了奢侈,即便是看上去已经尽量简单,也还是一拍富贵气象。索锁还没有细看什么,就被彭因坦拉着去见人。
彭因坦说的是没错的,今晚订婚仪式,来观礼的的确都是双方至亲。巩家的亲戚并不算多,只有在国内的巩义方两位姑母都是一家悉数到齐。钟家和章家亲戚就更多些……索锁听着彭因坦介绍这个、介绍那个给她认识,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过了今晚,还能记住几张这些面孔,但是站在他身边时,她都还很认真地去认识、很努力地想记住他们……因为要处处留意,她就很少说话。这让她看起来非常安静腼腆。加上她今天妆容精细、衣着得体,整个人都很有光彩,可是又不会过于抢眼,在长辈们眼里就显得很得体。尤其彭因坦的姨妈们,连今天第一次见索锁的小姨钟裕彰都露出赞赏的神色来,特地要索锁到她身边来,和她聊了一会儿天。
姨妈们这么喜欢索锁,彭因坦当然得意。
“妈妈,索锁这么穿好看吧?”彭因坦想起来,特地转过脸来问母亲。
钟裕彤正在听索锁回答妹妹的问题,说到是做什么工作的,见问就笑着点头,说:“好看。”
她并没有料到索锁真会穿她建议的裙子来。但这会儿看她穿上,就好像这件裙子是替她专门制作的似的,也不禁在心里赞个好。
索锁轻声跟钟裕彤道谢,钟裕彤说:“我只是建议嘛。关键是要你喜欢。我还担心我的眼光跟你们年轻人到底有差距呢。”
她微笑着看索锁,发现她耳后的发卡松了,亲手给她重新戴上。她做这个的时候非常自然,但是彭因坦看来却很高兴,索锁虽然只是说了谢谢,脸却都红透了……钟裕彤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跟彭因坦说:“别老站着了。从你们进来就没闲着,快去坐下休息会儿吧。”
“好。那我们过去坐下。”彭因坦带着索锁就往那边走。
钟裕彤坐下来,望着他们走开。
“坦坦跟着魔一样。”钟老太太这个时候转过脸来对女儿说。她像是完全不经意一般,其他人则完全没注意她们说了什么。“这小姑娘我看呀,跟坦坦悬……”
“可坦坦很喜欢啊,妈。”钟裕彤声音更轻。她看看母亲杯中茶水浅了,给她续上一些,“这么认真地给我们介绍,两个人该是沟通好了才对。”
钟老太太沉默片刻,刚要说什么,在她身边坐着的钟老爷子就说:“老三哪,别听你妈妈的。她这两天有点儿何仙姑的意思……”
“何仙姑的意思是什么意思?”钟老太太明知道不是好话,还是问道。
“很有仙气儿。”钟老爷子笑道。
钟老太太也笑起来,咕哝了几句,并没有说下去,倒是钟裕彤笑着说:“妈妈不放心也是对的。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久。”
“又不是要马上结婚……”钟老爷子说。
“怎么不要马上结婚?坦坦也不小了啊。”钟老太太马上说,“他爷爷和奶奶都不知道盼了多久了,就是宠着他,不敢使劲儿催。”
“又着急让他娶媳妇儿,又挑剔他的对象,你怎么这么麻烦。”钟老爷子听到这儿就忍不住抱怨。
钟裕彤见两位老人简直要吵起来了,忙笑着安抚。她看了眼因坦和索锁——他们边走边说话,到他们的位子上了。因坦给索锁拉开了椅子,正要坐下又有人过来跟他们说话,索锁站直了——她静静地站在彭因坦身边,真有点小鸟依人的意味,很温顺的样子……
索锁并没有发觉钟裕彤在看她,今天晚上明着暗着观察她的人太多了,她顾不过来,只好时时处处留神些。
彭因坦坐下来就开她玩笑,说索锁你就跟一小学生似的,就差举手回答问题了。
“我表现不好吗?”她坐在他身边,两人的椅子挨着,看着在座的宾客,济济一堂,热闹而不喧哗,都喜气洋洋的。她和彭因坦坐在一处,相比也是引人注目的一对,虽然在她自己看来,于此众多钟灵毓秀的人物当中,她实在是泯然众人……她的目光投的远些,在望着邻桌上两对双胞胎,是彭因坦舅舅们家里的表妹们。
“我怕你拘束。”彭因坦低声说。
他给索锁拿了杯香槟来,但是她没有喝。
索锁转脸看他,说:“我没觉得拘束……以前我总没什么机会见识这样多的家人亲戚聚在一处。我家里没有什么亲戚,从小到大我都很孤单。上学的时候,他们说表弟怎样,表姐怎么样……我都没有概念。”
彭因坦有点动容。他伸手拉了索锁的手,轻声说:“亲戚少也有少的好处。像我爸爸是独生子,爷爷只有一个兄弟,我也不过只有一个堂哥。和你差不多的。但晓芃就不是,章家比姥姥家人更多。她小时候常常喊奶奶家好吵啊,每到周末过去,几十口人吃饭,简直要开食堂才可以……小孩子们聚在一起又要吵闹打架,很烦的。晓芃小时候就是个调皮捣蛋的……时间过的多快,她马上就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