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转身抬脚踹在背后的石头墙上。脚尖触到硬物,霎时就疼的钻心。他跺跺脚,听到手机响,精神一振,一看却是巩义方打来的电话,他接了先说抱歉。
“临时出了点状况,先不过去拿了……还有,之前在酒店离开的太匆忙了,也没来得及打招呼,麻烦你跟伯母解释下。回头见了面我再跟她道歉的。”彭因坦讲着电话,还不住地左右看着,希望能马上发现索锁。但是结果让他失望。大概他的语气显示了他低落的情绪,巩义方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是有一点事。今天真是很不顺利啊。等见面再说吧。本来想给她个惊喜的……我先挂电话了。晚点再打给你。”
他匆匆收了线,在冷风里站了一会儿,还是没能等到索锁出现。想到这里离他和她的家都不算远,也快到了跟姥姥约好回家做晚饭的时候,他果断上车。
索锁那个笨蛋很有可能走回家的。只是她情绪波动那么大,不亲眼看到她平安到家,他还真是不能放心……
巩义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座椅一转,面朝了户外。
这是公司长期租用的酒店总统套间。这几年他在这里时,偶尔他母亲来探望,也总是住在这里。他母亲说是习惯了酒店里的方便和舒适,其实是根本不赞成他将公司资源分配到这个在她看来无足轻重的城市,而且还做成了她更不赞成的项目。尽管他的项目获得了空前的成功。
“进来。”他说。
声音不高不低的,保证外头敲门的人能听得到。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落地窗里能看到进来的人——他母亲的私人秘书崔凯西。
崔凯西进门站下来,轻声说:“巩先生,夫人醒了。”
“要见我吗?”巩义方问。椅子转过去,他面对了崔凯西。
崔凯西已经在他母亲身边工作超过二十年了。不管对他母亲,还是对他,她自来都不卑不亢,但也忠心耿耿。这二十多年恒泰和巩家、包括他们母子,尤其是近些年的起起伏伏、大风大浪经历的很多,凯西始终是他们身边的坚定支持者之一。
“不。不过我想,她应该是想要见你的。”凯西说。
“好。我知道了。”巩义方站起来,经过凯西身边时,他问:“父亲这几天有没有跟她通电话?”
“刚刚来过一个电话。但是夫人没接。”凯西说。
巩义方点点头,说:“这几天辛苦你了。”
“应该的。”凯西说着,将房门随手带上。“巩先生,有什么事情要和夫人说的话,还请和缓些。她的情绪不稳定。医生说最好不要刺激她。”
巩义方摆了下手,示意她不用跟着了,但没有对她的话做出回应。他在卧室门口站下来,系好西装扣子才敲门。随行医生来开了门请他进去,自己却出来了。凯西和随行医生交换了下目光,医生点了点头。凯西这才松了口气。
巩夫人被送上来时情况非常不好。关在房间里好长时间才让人进去。卧室里几乎能动的所有的东西都被她扔在了地上,一片狼藉之中,她倒平静下来,服用了镇静剂之后,睡到现在。但是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妈?”巩义方进了卧室,看到母亲正依靠在床头戴上花镜看文件呢,就轻声叫她,站下了。
卧室里已经收拾的整洁如初。根本就看不出来此前有多么的混乱。就连他母亲,看上去也好的很,完全像是睡了饱饱的一觉,精神好的很。
丁蔷放下手里的文件,摘了眼镜,望着义方,问:“这就来跟我兴师问罪了?”
她声音很柔和,眼神却严厉。
巩义方说:“我之前跟您谈过这个问题,希望您不要跟小锁起任何的冲突。”
“我也不想跟她起冲突。你知道,有时候我会急躁。”丁蔷说。她修的精致的眉这时候纠结了下,像是很委屈了,“而且她很坏,故意激怒我。”
“是吗?”巩义方走了过来,坐在母亲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妈,您的身体最近很不好。还是不要太操劳吧。有时间多休息,好好照顾爸爸。”
丁蔷刚要答应,忽然她目光定在了义方的脸上。这目光冷静儿犀利,让巩义方心头不由一凛。
“等等。”丁蔷说着,眼睛眯了下,“休息?”
“公司的事有我,您不用太操心。”巩义方说。
“义方,有话直说吧。”丁蔷将眼镜和文件都放在了一边。
巩义方沉默片刻,说:“请您主动卸任董事长职务。”
“如果不呢?”丁蔷饶有兴味地问。她一点都不意外。
“鉴于您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您应该这么做。”巩义方说。
丁蔷突然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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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没有失去的记忆 (十二)
她的笑声非常好听,清脆悦耳。但是在静到极点的房间里她这么笑着,无端就令气氛诡异起来。好在巩义方是习惯了他母亲性格的,也做足了心理准备进来,根本不为所动。而他的反应也一丝一毫没有逃过丁蔷的眼睛。
“好,真好。”丁蔷敛了笑容,“果然是我的好儿子。我手把手培养出来的好儿子。终于还是露出你的小尾巴来了。”
巩义方没做声。他似乎是在思考如何讲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