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只是赛前不喝水。”索锁回答。林海涛看上去对她没有恶意。她没有看到彭因坦,不知道他还在不在看台上,还是已经被这个场面吓到,离开了。可能他根本就没有进入场地,外头那些人的架势,以他的聪明不难猜到都是什么人。他要是真聪明或者足够聪明,就该知道及时抽身、远离是非之地和是非之人的……而如果他没有,那么刚刚这一幕,大概也足以把他吓退。
林海涛看她沉默而且眼神凝重,也就把矿泉水拧开自己喝了。并且他也不再开口说话。索锁不理他,他慢慢踱着步子在索锁身边徘徊。
索锁也不留意他的举动,一听到有人在喊七号陆迟,她对林海涛点点头就过去了。
焦糊味闻起来实在是难闻,也让人心里堵的慌,可是她接过好牌,在纸上签上自己名字,走向准备区的时候,她已经完全静下来了。
准备区里拍在前面的车手都已经走到了他们各自的车边,见她进来,都有意无意地瞅了她一眼。
索锁走到小红摩旁边,拍了拍车座。看到车座上贴了一张字条。她拿起来看,就是一句祝你好运。不像是大禹那笔屎壳郎字,很俊逸潇洒的,应该是给她照顾赛车的修任远。她把字条叠好了放进口袋里,拿起头盔戴上。头盔是新的,虽然不是什么好头盔,不过修任远很细心,连头盔也给她稍稍改造过,据说在加速时不会让她觉得沉一下……她定了定神。
她系紧头盔的带子,看着出发线上晃动的红色旗子。
没有发令枪,全凭裁判口令。裁判高高挥舞着旗子,在前一个车手出发后他按下秒表,六十秒之后红旗果断落下,他身边的车手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赛道……索锁呼吸都紧了起来。车手一个一个出发,终于她看到那红色旗子的尖角指向了自己。她低了低头,排在了六号车手后面。距离她的出发,还有一百二十秒……
她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喂,喂七号,七号!
那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和车声中,她也顾不上判断声音到底是在哪里。当她跨上小红摩,来到出发线时,明亮的灯光照亮她眼前不大的距离,相比赛道上冷冷的灯光,这里的灯光温暖而令人鼓舞。
裁判手伸到她面前来,大拇指朝上。
索锁对他点点头。
小红旗在她面前唰的一下落下来,她脑中一片空白,在欢呼声中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飘了起来。赛道铺着均匀的煤渣,比她想象的跑起来舒服的多。她心里马上就放松了下,提醒了下自己不要掉以轻心,后面的赛道情况还是未知的。
……
彭因坦在看台上站着,后面的人喊他说那个大个子快坐下,别挡着我们。
他干脆走了下去。
刚刚索锁的小红摩像红色的闪电,在场内跑了一圈之后,消失在出口——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午夜十二点。
上一场比赛的最后关头,场地内发生的意外事故,让他心提在那里。赛场里还弥漫着刺鼻的味道,可是看台上的人们好像又被新的比赛和车手刺激着,根本就对事故毫不在意……他看了眼站在他身边的这个人。就是他过来告诉他索锁是七号车手。他没有在这里喊索锁的名字。就是一种直觉,他觉得索锁在这里不会是用她真实的身份的。
这人一直在他身边,不知道是看着他还是怎么,在盯着场上比赛的时候,也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索锁速度很快的,正常的话她应该是前三名返回。如果发挥的好,可能第一。”这人说。
彭因坦看了他一眼,说:“不正常呢?”
“不会的。”他笑笑,“修任远。她的车是我改装的。车好,技术好,她也有足够的经验和斗志应付场上的情况。”
彭因坦没出声。他转头看着静下来的赛道,灰蒙蒙的赛道上有轮胎留下来的痕迹……就像生命的痕迹一样,脆弱的或许刮阵风就不见了。他抱着手臂,再看看时间,才过去三分钟……
索锁在冲上公路之后如虎添翼,连续超过了两个车手。
小红摩托就像是长在了她身上一样,她很容易地就做出了各种超越动作,在狭窄的弯道上都游刃有余。从公路上岔出去,小红摩穿越在田间的小土路上,随着坑洼高低起伏,她和小红摩如同弹珠似的弹跳飞跃。越往山上跑越险,弯路多的随时都像是能从边道上被甩出去……她不时地调整着呼吸,也不断给自己打气。
山顶有一盏灯,她在到达那里时看到前方的车手刚刚抽取了小旗子。她减了速,抽到旗子的瞬间加速追上去,在下山的弯道处她超了过去。被超过的车手很不服气,紧追不舍。她沉住气,利用转弯的机会实现超越的同时也拉开了距离。前面还有两辆车,她追上去的时候,明显觉得这两辆摩托车车手的气场是不同于其他人的。是四号曹猛和五号酷龙。
后有追兵,前面有强敌,索锁咬紧曹猛他们开了一段时间之后,忽然意识到其实今天晚上她确实有很大机会的。
这三辆摩托车的梯队已经形成了领先的优势,他们一起接连穿过两条河,往赛场来。
通往赛场的路边,停了两排车子,车边、车上都站着观望的人,见他们驶来,他们不停地跳跃欢呼……索锁就在开进赛场的时候,从后面实现了超越。
她紧接着贴地转弯。转弯的速度太快,她能感觉到腿贴上了赛道,拉起了白色的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