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而已?”钟宸叹息:“我难道不知其中滋味?一寸相思一寸灰,即使有再多事情做,心头也有一块是空的,日夜熬得滋滋响。”
“是。这是你曾为我经受的,我必得亲尝。我既已尝过这滋味,又怎么舍得让你再尝一次?不能彻底的相聚,不如不告诉你。”
钟宸默了一默:“缘缘,对不起。”
他微微垂首,羞愧道:“我竟然犹豫过,龟缩过,觉得如果你不是你……”
颜缘伸出食指靠上他的唇:“没有对不起。你那么想,是因为你太痴傻了。我只有感动,怎么会怪你。若说怪,也该怪我,齐放的事情……”
钟宸挥手不让她说:“不用,定然是我误会。既是我们之间,怎么可能还会有别人?”
“那你就当听我的故事好不好?我从前遇到的事儿,都想讲给你听。”
钟宸自然点头。
颜缘便讲了和齐放认识的经过,在路边看到公交上钟宸的侧颜,追过去时被齐放撞伤;两人如何在向先政处遇到,齐放帮大表哥请来专家。以及四人郊游被蛇咬伤,她为了掩饰伤口怎么回避于他……
“当时不想叫你担心。如今我们一处了,事情也过了。”
钟宸的心情一会儿起一会儿落,尤其听到她追自己被齐放撞到:“我怎么就没朝窗外看一眼!恨死人了!如果我看到你……”
他仔仔细细看了缘缘小腿和手臂、手腕,伤处几不可见,但他依然眉心紧蹙:“当时不知道多疼。”
又听她说昏迷多日不醒,怎么做了那个长长的梦,他喟叹一声:“倒不全然梦幻,有些前事的影子。偷酒那次,你确实在我膝盖上睡了一小会儿。”
又道:“缘缘,你比我理性得多,若是我,肯定宁愿在梦中永不醒来。”
颜缘不欲他多想,攀上他的手臂:“我记得,你车祸的伤痕也在这里,同一个位置,这么长。”
“嗯。”钟宸握住她的手,跟她讲那时的心情。讲他听到颜缘说想念他,多么的激动与狂喜;在驱车回江城途中听到那句歌词:“我不怕旅途孤单寂寞,只要你也想念我”时发呆出神,出了车祸;颜缘来照顾他,他深恨没有伤得更重养得更久一些……
说也奇怪,那时那么苦苦无望的等待和守护,如今竟然也能轻松地提起,再也不觉得酸涩。
一切风云都已经过去了……
两人絮絮叨叨说着往事,东方既白时才累极相拥睡去。
颜缘醒来时天已近午。她微微动了动,发现自己正枕在钟宸手臂上,右手正揽着钟宸腰。她轻轻起身,看钟宸眼皮微肿,睡得还沉,心扑通扑通跳了好一阵,终于壮起胆子轻轻迎凑过去,吻上他的眉毛,眼睛。
一阵天旋地转,她突然发现自己被压到了下面,钟宸鼻尖碰触着她的鼻尖,声音嘶哑:“胆子不小。”
颜缘赶紧伸手捂住眼睛,不敢看他。
钟宸的视线向下,想也不想,就吻上了她的唇。
颜缘一动不敢动。
前世今生,第一次亲吻。起初钟宸极温柔,只吻她的唇瓣,吮、吸、啃、咬、舔、舐……后战火逐渐燃烧到耳朵,脖子、肩头、锁骨,力气也越来越大。颜缘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果子,很快就要被啃得只剩核了。
还好钟宸及时克制收敛,重新温柔起来。他抬头深深地看着她,过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我去冲个澡。”
颜缘羞得埋在被子里不敢出来。
隔着薄被,她也感受到小钟宸了。
良久,钟宸才一身湿哒哒地出了浴室,埋着脑袋拿毛巾擦头发,几乎不敢抬眼皮看她。
颜缘继续蜷缩在被子里当鸵鸟。
正沉默着,忽听见有人大力砸门。
自己这处住所,王小川都没来过,谁大清早找他?钟宸面露惊讶,一边系着睡衣带子一边去开门。
几秒钟后,颜缘只听钟宸一声惊呼:“怎么是你们?”紧接着,砰地一声,似乎有人倒地,然后虚掩着的卧室大门“啪”地被一脚踢打开。
她爬出被子抬眼一看,吓了一大跳:“爸爸!妈妈!齐放?”
妈妈扑上来,一脸紧张地抱着她,爸爸视线落在她肩颈处,脸色陡然一变,转身就向随后跟进来的钟宸扑去,拳打脚踢,狂怒至极。
齐放扶着墙壁,摇摇欲坠。
----钟宸一副刚刚出浴的样子,手上纱布退尽,露出狰狞的牙印,睡袍下光着胸膛。颜缘双目浮肿,双唇发红,脖子上多处吻痕,手腕上一片被紧掐留下的淤青。
是个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都怪自己,都怪自己,如果让颜缘早点回去,如果一直送颜缘上寝室……
对齐放来说,天堂和地狱,只隔了一个夜晚。
前一夜,他回家后看着桌上的酒杯碗盏,发痴半响才洗漱睡去,梦里都是甘甜的空气。没想到一大早推门去上班时,门口立着一位气喘吁吁的女孩子,一见他面露喜色:“请问是齐放吗?”
齐放点点头,淡淡道:“你是?”
“我是颜缘的室友小露,颜缘在你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