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耶律毓尘哆嗦个不停,她心想着耶律毓尘是不是也跟萧湛一样发烧了,想也不想,便抬手便覆上了他的额头。
耶律毓尘被她忽然的举动惊得一怔,目光直直的看着她,却见她拿那只刚刚摸过他的额头,沾了泥渍的手,又摸了摸她自己的额头,然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咕哝道:“还好,没发烧!”
她咕哝的语气,很轻。
但是耶律毓尘,却听的清清楚楚。
因为她这句话轻语低喃,他心中那股子在听到她不要脸的让他还救命之恩时的怒气,竟然在顷刻之间,忽地云消雾散了!
沉默了多久,他就看了眼前的女人多久,直到许久之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方才冷笑一声,哑然开口:“沈良辰……你想要什么?”
“啊?!”
沈良辰还在纠结着,耶律毓尘没有发烧,萧湛却仍旧在烧着,待会儿去哪里找些草药的沈良辰被他问的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朝着他十分懵懂的轻眨了眨眼。
耶律毓尘从未见过沈良辰如此模样,心下忍不住微微一悸!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恨恨的,将头别开,有些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你方才不是说,我的命精贵的很,要我还你的救命之恩吗?”
“哦……是啊!救命之恩……”
沈良辰恍然大悟,无比震惊于耶律毓尘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竟然没有立即暴起,忙不迭的谄媚开口说道:“耶律毓尘,这救命之恩,我就不要你还了,我们现在……讲和好不好?”
第179章 前尘尽去
耶律毓尘本来正等着沈良辰狮子大张口,却不想她竟然要跟自己讲和!
闻之,他不禁微微一愣,再次转头看向沈良辰:“讲和?”
他以为他听错了!
“没错!讲和!”
沈良辰对耶律毓尘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苦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此行来到吴国,一切都是为了婉婉,我与婉婉情同姐妹,所以此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我并不怪你。”
耶律毓尘看着她,冷然一笑,张嘴啐出一口泥水,眉心轻轻一褶:“感情我吃了这么多的苦,沦落到这般地步,还得感谢你的大人大量?”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良辰轻摇了摇头,眉心轻颦着,扫过一身狼狈,冷眼看着自己的耶律毓尘,最后对上他微微上挑的凤眸,郑重说道:“我的意思是……如今你落到如此地步,受的这些苦,我不能说没有我的责任,但是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切都非我所愿!棋局已开,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执棋之人,其实却不然!我……不过是局中一子,一个可怜人罢了!”
耶律毓尘听沈良辰自比棋局一子,不过一个可怜人,不禁眉宇深深一皱!
深深的,凝视着她唇畔那抹似有似无的苦笑片刻,他微眯了眯凤眸,干涩的唇瓣,先是抿成一道直线,片刻之后,又扬了唇角:“你……果然知道他是谁!”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沈良辰眉脚动了动,最终轻轻垂眸:“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这一路上,被他当个猴子耍的团团转……”
天上,还在落着雨。
本就衣衫湿透的她,实在被雨水淋的够呛,只得穿着一身湿衣服,在耶律毓尘身边席地而坐,然后低敛了眸华,将脸埋进双膝之间,苦涩叹道:“我啊!就是个天底下最大的傻叉!费尽心机,逃来逃去,连累了婉婉不说,到了到了,却还没能逃离他的鼓掌之中,真是……够可笑的!”
耶律毓尘听她这么说自己,不禁斜睇着她如鸵鸟一般的样子,嗤笑着问道:“就算你一早就知道,又能如何?他是魏皇萧湛,手段了得,说一不二的主儿!只要他想要的,无论用什么法子,最终都会得到!”
“所以,我才说我可怜啊!”
沈良辰抬起头来,转头对上耶律毓尘微冷的眸子,眸色晦暗,轻蹙着眉头,一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模样,声音涩然,如若低吟一般:“既是我已经这般可怜,你身为堂堂北辽太子,身为婉婉的哥哥,就看在婉婉的份上,看在我不计前嫌,接连救你两次的份上,大人大量一些,跟我讲和,不要跟我不死不休了,好不好?”
此时此刻,耶律毓尘眼中的沈良辰,衣衫湿透,姿容憔悴,眸底晦暗,不见一丝往日那般灵动光彩。
这样的她,是他自见她以来,第一次见到。
也让他,没来由的心中泛起丝丝疼!
那丝疼意,不重,却牵来扯去,让他无法自抑!
如剑一般的眉宇,因心中那忽然涌起的疼意,而倏地皱起,他猛地转头向前,瞬间阴沉着脸色,不再看沈良辰一眼!
沈良辰见他如此,以为他还是不打算跟她讲和了,心底无奈叹了叹,暗道冤家易结不易解,作势便要起身。
可是,就在她站起身来的那一刻,耶律毓尘低哑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却忽然在她耳边幽幽响起:“好!我答应你!”
沈良辰闻言,猛地转头看向他。
耶律毓尘扭过头来,微微抬眸,与她的视线,在空中相接:“看在你被他耍的这么可怜的份上,也看在婉婉的份上,我答应你,不再跟你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