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回去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找云初微,而是先去见了云冲。
“侯爷,老太太的意思是,这次太后寿宴,咱们家微姐儿要想出席,就得保证能在宴会上献艺,否则老太太不准她去。”
“哼!”云冲对老太太的说法很不满,“我家宝贝女儿又不是供人赏乐的玩物,更不是去宴会上讨好谁博取好感换夫婿的,费心费力准备那些东西做什么?”
很显然,老太太这个态度完全激发了云冲的怒意。
十五年前若不是她固执己见非要把微微送出去,这孩子从小就能在侯府长大,如今遇到这种宫宴,还有什么才艺拿不出手的?
偏生老太太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错处,非要觉得拿不出才艺来惊艳众人就是云初微的错。
“莫说微微不屑于谄媚讨好谁,就算真有才艺,咱也不稀得拿出来给谁看。”
范氏赞同地点点头,“那侯爷的意思是,微微可以参加宫宴,但不准备献艺,是吗?”
云冲道:“微微才是我嫡亲的女儿,这种场合,她自然是要露面的,至于才艺不才艺的,全凭她自愿吧,咱们亏欠她太多,没道理事事强逼她,况且微微是个极有个性的孩子,咱们强逼,只会物极必反惹恼她。”
范氏再一次想起云初微刚入府的那段时日,自己完全没有侯爷这样的深思熟虑,总想着自己身为长辈,就有权利为她安排好一切,谁知事与愿违,她逼得越紧,云初微就越与她离心,到最后母女关系僵作一团。
好在她及时意识到自己的错处悬崖勒马,还能抓住补救的机会。
——
范氏过来的时候,已经黄昏时分。
“微姐儿,再过几天,就是太后大寿了,到时候你得随我们去宫里赴宴。”
云初微秀眉一挑,“若是我猜得不错,这种宫宴,世家千金还得趁机献艺,是吧?”
“不不不!”范氏忙道:“我和你爹商议过了,不强求你献艺,之所以带你去,就是想让京中那些有脸面的世族知道,你是东阳侯府的嫡女。”
云初微翘唇,“上回苏家宴会,我可是把东阳侯府的脸面都丢尽了,这回又是马虎不得的宫宴,太太竟主动要我去,不怕我再次给你们丢脸么?”
“你这孩子。”范氏无奈地道:“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上回在苏家害你被苏五少当众羞辱,都怪我不好,事先考虑不周,没能顾及到你的感受非要拉着你去,结果……”
“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不想再提了。”云初微淡淡打断她的话,“关于宫宴,我可以跟你们去,至于献艺,那就不必了,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我来自乡下,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不懂歌舞笙箫,应该很正常的吧?”
“那是自然。”对于云初微的回答,范氏并无半分不满。
——
云冲很快就联系了他那位老友的儿子前来给云初微的铺子装潢。
作为铺子的主人,云初微自然要亲自去监督。
这回再去荷风苑找范氏要出府对牌,范氏二话不说就给了,还嘱咐她,“早些回来吃午饭。”
“好。”
云初微接过对牌,带着梅子走了出去。
马车已经套好,车夫戴了个斗笠,大抵是用来遮阳的,低垂着眉眼侯在一旁。
云初微昨夜睡得不大好,上了马车就靠在后背上打起盹来。
梅子不敢打扰她,安静地坐在小杌子上。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云初微睡眠浅,悠悠转醒,看向梅子,“到了?”
梅子撩帘看了看,纳闷道:“不是说好了去铺子的吗?怎么来坛香楼了?”
云初微一听,顿时觉得不对劲,提着裙摆急急走了下来,蹙眉看着车夫,“你到底是谁?”
难怪她才出门的时候就感到哪里不对劲,如今才后知后觉,问题出在车夫身上。
从出发到现在,云初微都没见着车夫长什么样,显然是对方有意避开她的视线。
“车夫”伸出玉骨般漂亮的修长手指,摘下脑袋上的斗笠,一张好似天山冰雪雕琢的完美容颜顿时呈现在眼前。
云初微险些吐血。
“九爷!”
她怒咬着牙,“你……”怎么又来我眼前晃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晏“嘘”一声给打断,“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东阳侯府的千金与宣国公私下幽会吗?”
这分明是威胁!
云初微怒得小脸涨红,死瞪着他,“你想怎么样?”
苏晏笑看着她,“今天,你是主子,我是你的车夫。”
这恶趣味……
云初微有些无语。
上回她出来买邮筒的时候,他扮演了铺子里的掌柜,今儿又想起来扮车夫了,是不是哪天她要乘凉,他还能扮棵树埋土里去?
云初微赶时间,看在上次他帮了自己一个忙的份上懒得与他计较,板着脸道:“我不是让你去通济街的吗,你带我来坛香楼做什么?”
“我有一坛酒,放在一号雅间了,既然碰巧路过,我就顺道上去取下来。”
云初微暗暗翻了个白眼,坛香楼与通济街根本就不顺路好么,苏晏这么走,反而把路绕远了,他分明就是故意来坛香楼的。
真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整天没事吃饱了撑的,三天两头跟她来个“巧遇”,可眼下云初微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苏晏,她们的马车是走不了的,梅子虽然会些拳脚功夫,但毕竟是从青阳县杏花村那样的小地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