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面部彻底僵住。
是了,一直以来她习以为常地把云静姝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可事实上,眼前质问她的这个姑娘才是她的亲骨肉啊。
这么久,她似乎从来没因为云初微与自己的血缘关系而对她有半分偏颇眷顾,自己平日里做的那些,不过是依着她能代替云静姝嫁去苏府罢了。
如今云初微反过来质问她为何要帮着一个冒牌货设计她的亲生女儿,这让她所有的话都堵在嗓子眼,出不来了。
云初微显然很没有耐性,声音越发凉薄起来,“太太,到底给不给对牌,你吱个声儿。”
范氏马上回缓过来,自一旁的木匣子里取出一支出入侯府的对牌给她。
云初微接过,连道谢都省了,直接带着梅子就走。
这次依旧是戴着四周垂了轻纱的帷帽,出府以后花了一两银子租辆马车坐着去。
在青阳县的时候,租一辆马车只需要几十文钱,但在京城,一两银子租到的都是中下等,高级一点的,得二两以上才能租到。
云初微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这万恶的京城物价。
虽然她的铺子还算赚钱,但她以前是过过苦日子的人,知道一两银子有多难挣,所以平日里也是能省则省,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花钱。
上车之前,云初微就交代了车夫要去一个能买到邮筒的地方。
这个时代寄信极其麻烦,虽然有驿站,但驿站专供政府公文和信件传递,一般老百姓的信件,他们不会送。
所以百姓其实没有固定的寄信站点,他们要想给谁写信,就得托人带,譬如张家屯的人想把信传到远在城里的某位亲人手里,就得看准时机,趁着屯里人谁要进城,请他帮忙把信带到。
这么算下来,寄信的时效是非常慢的,两地距离近一些的还好,若是远一些,则三五个月才能寄到也是有可能的。
从杜甫的那句“家书抵万金”不难看出,古代的书信要成功辗转到收件人手里是不大容易的。
马车停下时,刚好在热闹的街市上。
云初微扶正脑袋上的帷帽,在梅子的搀扶下撩帘走了出来。
车夫乐呵呵地道:“姑娘,对面那间铺子就有专门寄信的邮筒,你直接过去就能买到了。”
“嗳,谢谢老伯。”云初微冲他点点头,“麻烦您在这儿等我一会,我买好就回来。”
车夫挺客气,把马车赶到了路边,去了茶摊上喝茶等着云初微。
主仆俩进了铺子的时候,瞧见里面有不少竹制品,竹篮,筛子,簸箕,竹鸟笼,大多是新品,所以还有一股淡淡的竹香味。
店内只有一个人,低垂着脑袋坐在柜台后的高椅上,手指撩拨着算盘,似乎在对账。
这位大概就是掌柜的了。
也不知是不是云初微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位掌柜的手指很好看,纤细匀净,肌骨莹润,指节分明。
甩甩脑袋,云初微走过去,伸手扣了扣柜台,“请问,你们家有专门寄信的小邮筒吗?”
掌柜的没吭声。
云初微以为对方忙着对账,不敢打扰,只好等了一会。
约莫一刻钟后,她又伸手扣了扣柜台,“掌柜的,你们家可有寄信的邮筒?”
柜台后的人像是终于听到了一般,缓缓抬起头来,对着云初微露出一个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然后说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第一次。”
云初微脸一抽,猛地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柜台后的人,“九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错,柜台后这位起初让云初微觉得怪异的“掌柜”,其实就是宣国公苏晏。
不得不说,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能自成一种与众不同的气韵。
即便是换上中年男子穿的袍服,还是难以掩盖苏晏通身那种尊贵清雅的气质。
他洁白匀净的手指在算盘上扒拉了一下,含笑看着云初微,“夫人这是准备写信给我?”
为什么每次见到这家伙,他都要如此自恋?
云初微朝他翻了个大白眼,然后笑眯眯地道:“骂你的话,我不喜欢写在纸上,浪费笔墨,我喜欢直接来。”
苏晏一双漂亮的凤眸弯了弯,“我也喜欢直接来。”
谈话又不在一个频道上了。
云初微后背一阵恶寒,再不想同他周旋,开始自己四处巡视起来,她一定要尽快找到邮筒好完成自己的计划。
转了两圈,云初微连邮筒的影子都没看到,不由泄了气,打算出门问问那车夫是否记错了位置。
苏晏变戏法似的,适时拿出了一个小邮筒放在指尖把玩着。
云初微急着办事,不想再去别处浪费时间,于是态度活软了些,“那个,九爷,你能否把这东西给我?”
“可以。”苏晏答应得干脆,“我不收你银子,但你得用东西来交换。”
云初微顿时皱了眉,“什么东西?”
“唔……”苏晏道:“你曾经在坛香楼说过,只要一个月之内我们见面十次你就……”
“不是,你等等!”云初微抬手打住他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苏晏一本正经地道:“谁说的不要紧,要紧的是,自从那天过后,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