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仪程与亲王妃一般无二便意味着贤王府要去接亲。
为了表示诚意,一身喜袍的赫连钰打算亲自上阵,幕僚有些不赞同,“到底只是个侧妃,王爷若亲自去迎接,岂不是直接打了将来那位正妃的脸?”
正妃么?赫连钰讥讽地翘翘唇,他看中的那位正妃,如今还在邱总兵府上养着呢,才十三岁,能懂什么?等她养熟,自己早就迎娶侧妃多年,她一个后来的,还能咬着以前的事不放?料她爹也不敢给她那胆子。
赫连钰瞧中的那位正妃她爹的确是没那胆子,夹在一明一暗两位主子中间,愁得他掉光了刚蓄起来的山羊须。
同僚都在艳羡他得了三十万兵权,可心中的苦,只有他自个儿知道,接手的是暗主子的大权,却要为明主子做事,如今,如今连那还没养成的嫡yòu_nǚ也被人惦记上。
要说赫连钰此人,长了他家闺女不知多少岁,整个儿就是一老牛啃嫩草,人家还啃得理所应当——你是本王的人,你全家都该为本王效力,让你女儿做正妃,那是本王看得起你。
可他那嫡yòu_nǚ懵懂无知,根本没道理参与到皇子们的争斗中来啊!哪怕许给正妃位,他也……他也毫无反抗之力,如今只能多烧两炷香祈祷暗主子早些痊愈给他指条明路,这女儿,是不是真得给那贪心不足的老牛留着,若是不必留,他马上就找媒人议亲,早许出去早安心。
且说赫连钰这头,八抬大轿到了陆府大门外,看热闹的百姓全都围在街边,无一不艳羡。商户女嫁入皇室做侧妃,虽然侧妃只是个贵妾,但皇室的贵妾,又岂能是外面那些连七八糟的妾室比得了的,陆家可谓是祖上积德了。
事实上,陆家祖上还真没积什么德,尤其是陆修远的祖父,因为一己之私而出卖了好友曲大山,导致曲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也生生拆了陆川和曲萝的大好姻缘。
外面的人不知情,自然认为商户女嫁入皇室是天大的殊荣,可对于陆家来说,嫁女儿只是开端,往后赔进去的会更多,这不是福分,而是祖上造孽太多得来的报应。
拉着女儿的手,陆二太太心疼得不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幼萱还没盖盖头,抬头看到陆二太太的神情,心中也难受,弱弱的开口,“娘,女儿要走了。”
不提这句还好,一提,陆二太太那眼泪就绷不住一个劲往下落。
“行了。”侯夫人范氏用胳膊拐了拐陆二太太,“这是嫁女儿,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哭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让有心人晓得了,还不定怎么编排陆家如何对这桩亲事不满呢!”
陆二太太心说萱萱去了贤王府可不就是入了龙潭虎穴么,那如今的告别与生死离别还有何分别,却也明白自家姐姐说的不无道理,于是堪堪止住眼泪,抬袖一抹,再次拉过陆幼萱的手,谆谆嘱咐,“萱萱,以后娘不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你对花生过敏,可千万要忌口,去了便与贤王府的厨房说明,免得下人们不知情做了花生的馅料。另外,你天生体寒,尤其是姑娘家那几日总是疼得厉害,若是有可能,让王府的府医给你仔细瞧瞧,再配些丸药,若能根治,那就最好了,还有……”
“你干脆跟着嫁过去得了。”范氏忍不住打断陆二太太的话,“有这么多陪嫁丫鬟和嬷嬷在呢,她们能不知道自家姑娘平日里都忌哪些口又有哪些小毛病么,我说妹子,眼看着吉时就要到了,你可别让外头的新郎官等急了。”
陆二太太破涕为笑,瞪了范氏一眼,“就你话多,萱萱不是你女儿,你当然不心疼了。”
“谁说我不心疼了?”范氏哼哼两声,“可再心疼,也得有个度的吧,你这是只差把陆府都给搬到贤王府里头供萱萱方便了,女儿家总要有长大独当一面的时候,咱们做娘的,该放手时就放手,总不能一辈子将她留在自个儿家里吧,你要想着过了今天,便有人替你心疼女儿了,这有什么不好。到底是皇上给赐的婚,贤王少不得要给陆家几分薄面,再则,东阳侯府还是萱萱姨父家呢,贤王怎么说也得忌惮三分,他不会冷落了萱萱的。”借他胆子他也不敢。
范氏这么一通宽慰,陆二太太的心情的确好转不少,也不再眼泪汪汪的了,拍了拍陆幼萱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上花轿。
陆幼萱在紧张与忐忑中被人盖上了盖头,她今日穿的嫁衣,虽然不是亲王妃的正红色,但贵在用料讲究,所以效果也是不输正宗凤冠霞帔的。
赫连钰已经到了正厅见过陆二老爷和陆二太太,陆胤恒来了陆幼萱的闺房外,听到喜媒说新娘子已经准备好了,便背对着房门蹲下身,待喜媒将新娘子扶到他背上才慢慢站起来朝着大门外走。
陆修远在穿堂外坐着,这地方是赫连钰的必经之地。
对方出来时见到他,神情闲适地点了点头,也算作给面子。
至于赫连钰为什么要给陆修远面子,一则是因为日后少不得要花陆家的钱,而陆家如今是陆修远掌权,他自然要对这位大舅哥客气些,二则,昨天送妆的时候,满城的百姓都看到了,陆家嫁女儿那叫一个阔绰啊,羡煞了多少未出阁的小女儿,就连京城排得上号的世家大族都远远比不上,光是陆修远一个人,就给陆幼萱添了八成的妆,那可是江北一带陆家名下所有铺子的地契啊,更有昂贵的西洋家什二十余抬不提,再加上其余杂七杂八的陪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