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柒柒这段时日一直住在国公府,听到苏晏醒来的消息,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撒丫子就往燕归阁跑。
“师兄!”
进门见到苏晏坐在床沿边和云初微说话,她满目欣喜,“可算是醒过来了,否则要再不醒,我爹的招牌就得被我砸得稀巴烂了,他老人家怕是九泉之下也恨不得削死我。”
苏晏只是醒过来,其实伤势并没好转多少,俊颜上仍是一片苍白色。“这段时日,麻烦你了。”
方柒柒本该早就跟着云安曜回北疆的,是因为出了这事儿才不得不暂时让云冲先走,她和云安曜留在后面。
“跟我就别这么客气了。”她神情自若地走过去坐下,又问:“伤口可还觉得疼?疼的话,今天就暂时不换药了,再缓一天,兴许能愈合些。”
“不必,一会儿我自己换。”清醒的时候,他很抵触别的女人接近,哪怕对方是他年少时便认识的小师妹也不行。
“柒柒姑娘把药放在桌上吧,一会儿我给九爷换上。”跟了苏晏这么久,药理没学会,但简单的清洗包扎换药之类,云初微熟练得很。
方柒柒点点头,“仔细着些。”同时心中也在庆幸,连她都没把握能救回来,他竟然这么毫无预兆地醒了,可见的确是福大命大,否则赫连缙那一剑不用再进半寸都能让他丢了命。
“难怪以前在北疆的时候大木头总跟我说京城人多心眼多,就跟那团成团的细麻一样,非得要拐上几十个弯才能找到头,与我们北疆人的直率没法儿比,我来京城的时间不长,却也或多或少看懂了一些事,师兄这辅臣,做得委实不容易啊!”
关于骆家的那些事,方柒柒这样的“外人”并不知道,所以对于赫连缙险些杀了苏晏这件事,她定义为“鸟尽弓藏”。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话从古至今都是真理。
在她眼里,师兄并不冷傲孤高,尤其是处事方面,只要是出于他自愿,就必定会上心,而一旦上了心,就一定要把那件事做到尽量完美。
看得出来,师兄一直都很用心地在辅佐赫连缙,只是对方到底为何在大成那一日突然与他反目,就不得而知了。
“师兄今后有什么打算么?”
“先养伤。”苏晏言简意赅,更多的事无法告知。
方柒柒了然,也是,伤成这样,自然是先保住性命要紧,赫连缙就算再丧心病狂,总不至于在发现师兄没死之后再跑来补一刀吧?
苏晏又开始咳起来,每一声都能牵扯到还未痊愈的口子,云初微站起身去关了窗,又去细木衣柜里翻了件更厚实的披风裹在他身上。
“这风寒,怎么还不见好?”语气里满是担忧。
“该是由风寒引发了气嗓部位的病灶。”虽说医者不自医,但苏晏还是能感觉得到,风寒其实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如今的咳嗽,是气管那方面的问题,受风,粉尘和烟雾都能让他突发性咳嗽。
其实对他来说,要根治并不难,难的是他有伤在身,外伤药与内服药不可同时进行,否则以他现在的精神力,根本没法支撑住。
从来没想过自己竟也会有如此虚弱的一天,苏晏心底那种挫败和无力感再一次浮上来。
“能治吗?”这怎么听着就是后世所说的支气管炎,云初微紧张地看向方柒柒。
方柒柒点头,“能治,只是师兄不可同时用药,所以目前我没法开方子。”
“可是不先治好咳嗽,伤口又如何痊愈?”云初微眉心拧成一团,听他咳一声,她心就跟着猛跳两下,害怕一下子崩裂了伤口。
方柒柒无奈道:“只能平日里注意着些。”又把该注意的地方细细与云初微说了一遍。
云初微很用心地记下,等方柒柒离开以后,动作轻柔地给苏晏换了药。
原本伤成这样,他该躺着静养,可是面对她的要求,他直摇头,“躺着脑袋晕乎,你陪我坐坐就好。”
云初微却是坐不住了,两个小家伙在肚子里闹腾得厉害,她站起来,靠在柱子上,望着他出神。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变故,让她来不及完全接受,尤其是九爷与赫连缙,就算是到了现在,她都还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一场噩梦中。
她也恨,也想去找赫连缙讨个公道,可对方是太子,她只是个身怀六甲的臣妇,她能怎么做,跑到赫连缙跟前把真相都捅出来吗?赫连缙那冲动的性子,若是晓得他生母还活着,不仅是他生母,就连骆家族人也都健在,他能不露出蛛丝马迹?
到底这一切都是欺君行为,一旦泄露分毫,朝堂之上必然再掀风雨,到那时,只怕就是真正的腥风血雨了,而主宰了这一切的九爷,更不可能置身事外,要想得安生,便只能一辈子瞒了所有人,虽然这“安生”的前提是赫连缙与九爷割袍断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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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赫连缙这边,自从骆岚出殡以后,永隆帝下令让太子监国,他便再偷懒不得了,每日必然准时去金銮殿朝会,但没人看到,他那身两肩绣着金钱蟒的太子冕服之下,是白色孝衣。
赫连缙始终无法对生母的死释然,更无法对苏晏的背叛释然。
前面那段时日,他几乎都是在酗酒中度过的,许菡没少为此落泪。赫连缙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伤她的心,可是一想起苏晏为了将他推入东宫,不惜利用了所有人,将骆氏一族以及他母后置于死地,他就恨得翻天。
听说苏晏因为那一剑而重伤卧榻,赫连缙其实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