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并未停歇,穆离脑壳里嗡嗡作响,不得已只得又摇摇晃晃地走到门边,扯下门栓拉开一条门缝,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外头面无表情的人,满是怨愤:“什么事必须要这个点来敲门?!”
刑天递过来一个早餐袋,“早餐,趁热吃。”
穆离一看那早餐袋,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然而等她打开一看,瞬间一股奇怪的味道飘出来,穆离整个人就斯巴达了:“大哥,外头乌漆抹黑你来敲门,就那这玩意儿糊弄我?你探监呢你?!”
刑天看看早餐袋,又看看穆离,似乎没发现她脸上那吃人的表情,一本正经道:“这不是普通馒头。”
穆离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把那俩散发着奇怪味道的白馒头糊他脸上,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我谢谢你啊!”
说完她就要关门,没想到刑天一把将门按住,穆离先是一愣,接着怒从心头起:“又干嘛?!”
“我得看着你吃完。”
看你妹!神经病!
穆离心里头咆哮,一把推开门,早餐袋直往刑天脸上招呼:“你丫还宝贝上了?不是‘普通馒头’,里头包的是龙肉还是凤凰肉?外头天都没亮,你来扰人清梦就给我这个?还故意用早餐袋包着忽悠人,要忽悠你就整得彻底点,这种奇怪的味道盖都盖不住,你当我傻?!”
刑天一把捉住穆离的手,另一只手从早餐袋里捏出一只馒头,直往穆离嘴巴塞去:“别耍小脾气,这是各种珍贵药材秘制的馒头,有助于你的恢复。”
“秘制你大爷,拿走!”穆离侧头避开,刑天却契而不舍,俩人扭作一团。
塔克拉玛干那次散魂,穆离神魂受到了重创,然后被刑天带走。醒来之后,穆离发现自己从沙漠来到了深山老林,并且住在一个两层的小木屋里。而刑天,常常找来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让她吃,美其名曰‘有助于你的恢复’。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穆离当然没什么意见,肯定老实配合。可丫的,偏偏这些东西经过刑天的‘加工’之后,难吃的程度已经突破了人类的极限!
穆离甚至怀疑,自己到现在还有气无力半死不活,都是拜刑天拿来的这些东西所赐,这些东西绝逼吃一次短命一年!
现在这种状态,穆离当然不是刑天的对手,很快败下阵来。她双眼含着悲愤的泪水,嘴巴被塞得鼓囊囊的,而嘴却被一只万恶的手给堵着。
穆离觉得自己的味蕾要坏掉了,吞不下去又无法吐出来,可惜现在没人可以救她。
最后,她只能流着无声的泪水,用一边用眼睛‘虐杀’刑天,一边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
俩人一番折腾,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穆离痛苦地‘吃’完两个馒头,整个人瘫在地上挺尸。
刑天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穆离:“有力气折腾还不如老实吃完,反正到最后你也挣扎不了,何必自讨苦吃。”
穆离盯着天花板,两个馒头下肚之后似乎药效开始发作,疼得她已经无力反驳,只有气无力地丢下一句软绵绵的威胁:“老娘要是有恢复的一天,必不忘今日耻辱,我跟你没完……”
“哦,我等着。”刑天丝毫不把这种威胁放在心上,把穆离抱上床,便退出了房间。
穆离绝望地想,这厮一定又去找奇怪的药材,做奇怪的东西来折磨她了。
穆离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无论她怎么软磨硬泡,都撬不开刑天这锯嘴葫芦。如今起码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与小师叔的约定使穆离着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并不是她想刻意隐瞒什么,只是她跟小师叔约定过,只能‘自己前来’。唐戊说的‘老地方’,穆离心里当然有谱,可她不能对刑天言说。
现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且不说刑天对这木屋设了禁制,就是他什么手脚也不做,穆离也走不出半里地去。
没错,她现在失去了行动自由,每天都要吃刑天给的‘毒药’,情况比坐牢还惨。
散魂所带来的后遗症十分可怕,时至今日穆离觉得自己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刑天现在肩负起照顾她的责任,虽然他总是冷着一张面瘫脸,又总是强迫她吃一些难以下咽的东西,但穆离心里头还是感激他的。
穆离好几次都看到刑天身上有伤,他每天早出晚归,就是为了寻找能治好她受创的神魂。伤在神魂不比ròu_tǐ,所需要的天材地宝都十分难得,必定来之不易。
之所以表现得这么抗拒,除了东西难吃,更多的却是……盛情难却。
没错,穆离心里有种难言的滋味,她向来是那种独立自强的人,很不习惯受人恩惠。
师父左临风把她带回昆仑,并且给了她一切,为此,穆离无法忍受师父的死亡,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因此她跟去尼泊尔,‘破坏’任务;而现在,刑天为了治好她的伤历尽艰险,穆离不知道这份恩情,要怎么还……
她从来不觉得,帮助刑天寻找黄泉花开的办法是在对他施恩,这是她作为馗师的职责;而如今,这样牵扯出的恩情……
黄泉花开,黄泉客的执念会消散,一切都会终结,刑天,会迎来真正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