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听后面的,隐约也猜到了一点。
周宴挣扎起身,浑身并没有半点儿狼狈,他抬手抹了把嘴角,“路总你冷静一点。”
他知道自己这事儿确实办的不地道,尤其又是在钟岭病情刚刚稳定的情况下,但是时间不允许,他没有太多时间能够浪费。
路战一听,挑眉斜睨着他,冷哼道:“我冷静?你警局里的人都死光了?让她去那地方犯险?!你怎么想的!”
亏得钟岭拿他当什么重要朋友,亏得他还想瞎了心,觉得周宴能够让她开怀一点!
妈的!
“我会跟她一起去,保证她的安全。”周宴字字清晰,神情真诚。
路战走近他一步,呸了一声:“你保证个屁!你算老几?”他顿了顿,迟疑的打量他,“我怀疑你一开始找上钟岭就是要利用她!”
猛然联想起他曾经说过,钟岭对于无影的重要性,远比他们想象的重的多。
那么周宴一直对她的生死这么上心,到底是抱的什么目的?现在想来,很有问题。
“……”周宴闭了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捏了捏手指,看向钟岭,有些歉意道,“对不起,你好好休息,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他说完抬腿就走,路战在后面沉声警告:“再来我打断你的腿!”
周宴一路上双唇紧紧抿着,一边走着一边觉得眼窝里热的都疼了,他的双手在口袋里拢成了拳,太难看了……太无耻了……
手机在兜里嗡嗡震动,他看了一眼拿出来接听,里面叽里呱啦的几秒钟,他忽然觉得无比的烦躁,鼻腔里酸涩的要命,他开口打断了里面的声音。
“我知道了!局长……您别再催我了……她现在情况很不好!”
里面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周宴终于抑制不住的迸发了情绪,他的手指差点儿要把手机捏碎一样,喝道:“她的命一样重要!”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手机捏在手里又响了起来,他抬手直接摔了出去,摔的稀巴烂碎。
世界都清净了。
周宴缓缓蹲下身去,脑海里闪过钟岭刚才听到他说‘你是他女儿’的那句话时,那种痛恨又痛苦的神情,像个耳光一样打在了他的脸上。
为了所谓正义,就要把她推入深渊吗?
周宴,你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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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钟岭上次病发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有路战陪在身边的这段时间,她甚至都刻意的不去想这个病的事情。
但事实证明,她再怎么样忽视忍耐,就是干不过病情恶化。
那天一早,她的情绪就变得很低落,太阳挺大,她却连看都不想看一样,路战磨叽的嘴皮子都快破了,仍然没能提起她的一丁点儿兴致。
他有所察觉,连班儿都没敢去上。
彻底的爆发,是在几个小时以后,季医生赶来的时候,钟岭的嘴唇都已经快咬烂了,双目猩红,她手指紧紧的抠着床沿儿,指腹在铁架床上用力的摩擦,已经划出了好多的血口子。
但这远远不能够缓解她的痛苦……
她极力的隐忍,但终究还是不行。
片刻后,电击带来的疼痛感和恐惧感,彻底的占据了钟岭的脑海,她不管如何奋力抗拒,却就是挣脱不了捆绑在手腕上的纱布。
她想哭,想嘶吼,最终只化作低声沧桑的细碎呜咽……
脑海中飘过了几个画面,她妈妈被送到精神病院之后,有天犯了病,被一个男医生拽着头发连扯带拽的弄进了治疗室。
钟岭是打水回来之后才知道这事儿,她匆匆赶到治疗室门口,一边喊妈妈,一边跳脚透过房门的小窗户去看里面,然后异常恐怖的一幕就闯入了她的眼睛。
她妈妈被绑在床上,男医生裸着下身骑在她身上,笑得特别吓人……她妈妈惊恐的尖叫,他却直接把手里的电击器械摁到了她的太阳穴上……
钟岭吓得一直拍门,手都拍麻了,也没人来开门。
到最后,她被抬出来的时候,口吐白沫,衣衫不整。
钟岭一直以为,那只是个噩梦。
原来……原来不是啊。
电击的疼痛和剧烈的麻颤一下下的窜入她的大脑,钟岭害怕的几乎停止了呼吸,她拼尽了全力克制,到最后,还是化成了一声凄厉的呜咽。
“求你们……放了我……”
有人能来救救她吗?
周宴说,你不想为你母亲报仇吗?
想啊……
怎么不想。
那个人把她们害的那么惨,让她妈妈以那种耻辱之后的姿态死去。
她曾经那么疼她爱她,最后都受不了把她抛下,一个人去死了。
如果不是他,一切都会不一样。
她不会成为杀手,她不会经历那么多坎坷,也不用现在成了一个疯子,逼不得已必须要离开路战。
她恨他恨的要死。
但又丝毫没有办法,她有那种机会,却下不了那个手,所以严格说来,她恨的是自己,这个不能为妈妈报仇的钟岭。
她没用,她懦弱,她不够心狠手辣。
具体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她已经不知道了,只是再醒来,她浑身都再没有一丝丝的力气,好的坏的,经历过什么,想起过什么,在此刻全都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