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他看不见钟岭了,也就不会再有那种愧疚感,谁知道越来越重……越来越病态,最后直接把常欢整容成了她,意图报复路战。
他把这些罪责归咎在路战的身上,似乎这样能让自己稍微不那么痛苦。
他自己知道,他疯了。
他必须得做点儿什么,才能继续活下去。
丁钦没有回答,胸腔一股剧烈的不适传来,让他猛咳不止,几乎要震碎他的心肺。
他吸入了太多浓烟,落下这种折磨人的病,但就是不肯承认,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这个过程持续了五六分钟,而从头到尾,钟岭连看都没有看过他一眼,视若无睹。
丁钦对她这种态度,从前不觉得怎样,现在大概是拖着一副病体的关系?忽然感觉格外的凄凉。
不知道万一哪天他死了,他的小十三会不会为此有一点难过?甚至为他掉一滴眼泪呢?
他想着自己又摇了摇头,满目都是悲哀的嘲讽,忘了吗?她已经不会哭了。
你害的。
他在病房里坐了十几分钟,然后起身离去,临走还是嘱咐一句,“你好好考虑。”
钟岭依旧未发一语。
全当他没来过一样。
丁钦一瘸一拐的下了病房大楼,就没有力气再走一步,他颓然的坐在了台阶儿上,仰头看了一眼太阳。
他一向不喜欢阳光,他喜欢呆在冰冷黑暗的地方,仿佛这样才能有安全感。
但十三不同,她怕冷,怕黑,所以极力渴望光明和温暖。
他时常会想,他丁钦冷血无情,杀人如麻,怎么就对她做点什么都愧疚难当?他不是没有人性,没有良心吗?
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为什么还会那么在意一个十三?
她说,这一次你又想把谁的眼睛抠给我?他当时其实不过是随口一说,今天是真的单纯来看看她。
当初他说了那么多,她都不肯治病,但现在却为了路战心甘情愿的呆在了医院里。
丁钦很不愿意承认,但无法再欺骗自己,他输了,片甲不留。
他眷恋回不去的从前,忘不了与十三相濡以沫长大的日子,但如果她要走,留他一个人,那不如就成全她吧。
她要自由,就给她自由。
她要光明,就给她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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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战自打那天撩过钟岭,现在开始变得此无忌惮,动不动趁钟岭不注意就要偷亲一下,整个人天天骚里骚气的不行。
他一进门,不用开口,钟岭老远都能闻见骚味儿。
她原本不想问,但实在是不忍不住,还是很好奇的问了一句,“路先生,你很憋得慌?”
一般来说,被问这种话,谁不得脸红心跳脖子粗的不好意思?
但这种情况对于路总来说,根本不存在,十分耿直的答道,“啊!能不憋得慌吗?”他坐直了身子,然后在脑子里捋了捋,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计,“从你那次受伤住院到现在,满打满算都素四年多了,我清心寡欲的跟个太监了似的!”
实际上,那时候钟岭又出了那么一系列的事情,他就已经完全没有那种心思了,真跟个活死人一样,上班下班加班。
他以为自己以后的日子大概也就是那样了。
直到现在,钟岭回来了,实实在在的在他身边,他忽然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请问,她是救命仙丹吗?
钟岭闻言,嗤之以鼻,“白小姐不是还怀过你的孩子。”
应该是什么原因没有留下?否则路战不可能现在要取消婚约,还来跟她纠缠发骚。
原本只是随口一句嘲讽的话,但路战听了却全不对劲儿,他正了正神色,连身上的骚味都一扫而光。
“啥?牵牵手就能怀孕?我去开个不孕不育的医院算了!”他连亲都没有亲过白苏苏,怀德哪门子孕?
订婚归订婚,但是他卖艺不卖身的好吗!
钟岭:“……”
看他的反应并不是什么敷衍,难不成?
她其实后来也很怀疑,因为路战并不是那种乱来的人,在他身边多年,也没有见过他有什么男女之事。
但又考虑,也许是彼此太喜欢了,一是情不自禁?
总之白苏苏说的那么笃定,而她也没有什么骗她的必要吧?
路战这才反应过来,钟岭不是开什么玩笑,沉声问道:“你给我说清楚。”
钟岭下意识的撤了撤身子,老实说,不太愿意再去提这件事,索性回了声,“没事。”
路战哪可能听她鬼扯啊?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虽然事态紧急,她又受了重伤,但神情尚算正常,拉着白苏苏的手都不肯放,后来他急于让她下来,倒忽略了一个细节。
就是,不过一两分钟的功夫,她就松了手,让白苏苏掉了下去。
这又是为什么?
当时还没有爆炸,以她的身手,就算把白苏苏放了下来,自己也完全有时间跟着跳下来,为什么她那么愣愣的看着他,就没再动了?
这是路战第一次那么细致的去回忆那天的情形,在此之前一直都没有勇气去想。
现在想来,种种迹象,都太过可疑,他试探着猜测道。
“那时候你本来想下来的对吧,但是苏苏跟你说了什么,你没来得及,对不对?”他不止一次两次的听到她说过,自己很怕死,所以是白苏苏说了什么,才让她连命都不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