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不可耐,甄明珠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李坤家距离他们家不算太远,就在南城区一个中档小区里,几年来她也去过一两次,因而很快便找到了地方。
进了单元楼,甄明珠停在1303外面,抬手敲门。
开门的是李坤老婆,性子柔和贤惠,看见她笑着说:“明珠呀,快进来吧。”
“李叔在家吗?”
“在呢。”
李坤正坐沙发上抽烟,闻言应道。
老板家这些事,他当然已经一清二楚了,不过因为害怕吓到老婆,暂且还没有告诉她,只说今天休息。随手在烟灰缸里摁灭烟头之后,他便和甄明珠一起出去,两个人坐在车里谈话。
“……事情大概就这样,黄厅长这一落马牵连了不少人。”
临近夏天,安城气温越发高了起来,李坤将车窗落下去半扇,坐在驾驶座上说完,一脸无奈。
医疗器械行业这几年的发展势头迅猛,他们老板的身家也都随之翻了几番,公司开得大,为人也温和大方,底下不少人跟着讨生活呢,这事一出,全部都惶惶不可终日。
甄明珠对他说的那些事都不太懂,半天也就明白了一点,甄文的确行贿了,时间不短,金额估计也不小。
抿紧唇想了半天,她都不晓得说什么好。
在她的认知里,犯罪就是要坐牢的。
她一张小脸上布满愁容,边上看着的李坤也颇有些于心不忍。
他已经听家里厨师说了,这一位并非老板的亲女儿,可眼下事情一出,亲不亲的反而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亲女儿又怎么样呢,明馨小姐就是亲生的,这么多年在家里也没被亏待过,眼见老板被带走,愤怒震惊大于悲伤,这会都要跟老板划清界限了。反观自己身边这姑娘,平时毛毛躁躁惹事是非的,要紧关头却只惦记着老板的安危,都跑来找他了。
想到这,李坤忍不住开解说:“这件事要我来说也怨不得甄总,与其说他行贿,不如说被索贿来的恰当。你想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打拼下这偌大的家业,那容易么?官场上的老爷谁敢得罪?人家要,那他就得给。他不给,多的是人争抢着给,那不用说他就得被别人打压取代了。黄厅长在安城树大根深的,哪曾想这一次就被当典型开刀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嘛,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些说起来都是没办法的事,你也别怨他。”
甄明珠静静地听着他说话,好半晌,声音低低突然自语:“新官上任三把火?”
她紧咬了一下唇,问李坤:“李叔你说的新官是?”
李坤看着她一愣,半晌没回答。
甄明珠还有什么不明白。
能让他在她面前讳莫如深的,无非跟秦远有关。
胸口一瞬间涌上来的憋闷感让她差点无法呼吸,强忍着眼眶里的泪。
她还想去找人家帮忙,不等于上赶着自取其辱吗?
收回思绪,甄明珠吸了吸鼻子,转头又问:“那要是判刑了,行贿的这种,得进去几年啊?”
李坤有些不忍地看着她:“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甄明珠呆呆地看着他。
“情节严重点的就得近十年,特别严重的十年往上无期都有可能,这个我说不准的。”
甄明珠张张嘴,好半天,问他:“那我爸他,很严重?”
李坤叹了一口气,一脸愁容。
他也是个半吊子,懂得也不是很多。总归他就知道那个黄厅长是个巨贪,老板被他这件事卷进去,最终要怎么收场,他还真是压根说不准。
他迟疑烦闷的模样,一瞬间影响了甄明珠。
“请律师行吗?”甄明珠突然将裤兜里的小葫芦扯了出来,问他,“这个值不少钱的,请安城最好的律师……”
她一脸急切,李坤看着却没有接翡翠,规劝道:“老板花了不少心思才选了这个礼物,你快收起来。”
“请律师不行吗?那要怎么办?”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甄明珠忍不住又想哭了。
李坤连忙扯了张纸巾给她,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问:“要不,我们找贺老板打探打探?”
“贺老板?”甄明珠一愣。
李坤却越想越觉得可行,连忙解释说:“贺老板是你爸一个朋友,他有个堂哥在省委任职,还挺拿事,这几年也得亏他堂哥,他的生意才越做越大,我们可以找他打听打听情况,也让人家给出出主意。”
常年跟在甄文身边,李坤手上有不少名片。
很快,他便下车去打电话了。
甄明珠心急如焚地坐在车上,眼见李坤在外面打电话的样子,心里一团乱麻。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已经顾不得去想甄文和安莹的事情了,也顾不得去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甄文女儿的事情,无论是不是,他养了自己十五年,恩重如山,那就是她爸。
一定会有办法的。
紧紧地咬着唇,她对自己说。
“好了。”
李坤突然拉开车门,如释重负地说了一句。
甄明珠大喜过望,问他:“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找他?”
“现在就走,我陪你去。”
李坤说话间上了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