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没挣开,扭过头来,手里就被苏意塞了一卷宣纸,苏意把拳头放到唇上,轻轻咳了两声,故作高深地说:“这个送给你。”
有了之前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兰浮初这回完全不想去打开那卷宣纸了,眉色冷淡地握在手里,一点动的意思都没有。
苏意见状,微微皱住眉,把他手里的卷纸拿了回来,刷一下打开,“这次真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宣纸竖在兰浮初跟前,竟然是一副素描画。
画中人侧脸尖尖的,墨发浅眸,拿着一本萨缪尔森,坐在阳光笼罩处,凝神静读,眉目和神态惟妙惟肖,正是自己。
他静静望着那张素描,半天没有移开视线。
苏意唇角勾起,“是吧?我都说我这次没有整你了,还不信!”
他没说话。
她咯咯咯地笑,半响,她又说:“之前的事情是我误会你了,好吧……”
咂咂舌,摸下鼻子,忽而认真的说:“对不起了。”
“我们就此一笑泯恩仇了!”
说完,她自己的心胸也开阔极了,终于把这句一直以来藏在心中的道歉说出口了,感觉整个人的体重都轻了两斤。
见兰浮初沉默着,心想他可能还介意,那么这层裂缝就修补不了了,苏意也不在意,轻飘飘说了一句,“歉道完了,以后啊,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扰,再见啦……”
说罢转身离开。
眼见她要走,兰浮初拿着素描的手似乎滞了一下,开口道:“你等一下。”
苏意停下脚步,回头,斜阳落在她身后,她笑吟吟的,秀发披在肩上,有种美得不似真人的幻觉。
兰浮初静默片刻,一字一句道:“这素描是你画的?”
“对啊。”
“画得还不错。”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画它的人是谁。”
兰浮初被她不要脸震惊到了,微微蹙着眉。
苏意开怀大笑,过了好一会儿,冲他挥挥手,“好了,我要回去了,下学期再见。”
“你还会回重点班么?”他远远与她对视,眼神变得深邃。
她想了一下,忽然调皮的看向他,目光促狭暧昧,“怎么?你想我啊?”
兰浮初微微一怔,见她笑得恣意得逞,终于决定不在问了,卷了宣纸就走,把苏意夸张的笑声抛在脑后。
苏意却远远追来一句,“等高二吧,今年不想回去了。”
兰浮初迈下楼梯的脚步一顿,几秒之后,重新往下走,淡淡的初冬艳阳里,映出了他眸底薄薄的笑意。
考完期末考就是寒假了,这其间父亲仍旧没有回来,但已经开始接电话了,母亲的情绪也好了许多,开始能够说说笑笑与出门散步逛街了,父亲不肯回来,苏意也不敢逼太紧,毕竟这是父母之间的问题,就算她在气愤也不可能抓着父亲的脖子骂,只是她问了他一个问题,“爸,妈说,你在外面养了一个大学生?”
“没有的事情,是你妈妈在胡说八道。”苏爸爸冷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苏意点头,手指拿着一片薯片,“那就好,爸爸说的话,我都相信。”
苏爸爸沉默了。
苏意垂了下眼眸,转移话题,“爸爸,马上就过年了,今年你会回来吗?”
“你希望爸爸回去?”对这个女儿,苏爸爸还是很疼的,她是他的掌上明珠,这么多年来都是。
“当然了,我肯定想爸爸回来陪我了,你那么忙,好久都没回来看我了。”
“不是工作忙么?而且你现在也住校了,能回来的时间也少。”
“谁说的?”她故作天真的回话,“我们学校虽然平时要住校,可是星期六日都会放假的,如果爸爸你回来了,我肯定要回家陪你的。”
“嗯。”
“爸爸,要给我带新年礼物噢。”
苏爸爸沉吟片刻,似有愧疚,“好。”
除夕夜那晚,苏爸爸果然回来了,提了满手的礼物礼盒,从外头风尘仆仆的回来。
苏意站在玄关处,裹了件正红色流苏斗篷,白白净净的小脸在灯光下显得特别灵毓动人。
她抱住爸爸的胳膊,笑得明眸皓齿,“爸爸,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苏爸爸用手摸摸她的发顶,“乖,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苏意高兴的帮爸爸把手里的礼品搬进客厅里。
敞亮奢华的欧式客厅坐着许多人,有爷爷奶奶,也有外公外婆。
苏爸爸与苏妈妈两人都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第一代独生子女,他两结婚后,生下了苏意这个独生女,因此苏家过年过节都是两方长辈聚到一起,过团团圆圆年。
这也是为什么苏爸爸再也不情愿也会应承女儿回来过年的原因,也许他们的婚姻差不多要走到尽头了,但是仍旧不愿意让长辈和女儿伤心。
有长辈和女儿在,苏妈妈也不像之前那个暴动偏激了,温温和和地坐在沙发上笑着,穿着一袭浅金色旗袍,华贵逼人。
貌神合离,大概就是这样。
苏意看在眼底,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也许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吧,这个年纪的孩子,就算在心智在成熟也无法自如的对应父母感情破碎的事情,她一会钻到外婆怀里,一会抱着爷爷的胳膊摇晃,人不仅长得漂亮,还聪明嘴甜,把所有长辈哄得心花怒放,笑声连连。
几个长辈都给了她大大的红包,苏意收在怀里,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没多久,有人按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