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飞燕一展开那幅画,便看到了一双女人的眼睛。这双眼睛画得惟妙惟肖,似水柔情中透出淡淡的哀愁。
“琴归是何夕,心于孤云远。”
孤飞燕喃喃念起画上的诗,她恍然大悟,“他是孤云远的妻子?她在等孤云远回来?”
秦墨道,“应该是这样,做画的时候,这女子应该是女扮男装。”
然而,孤飞燕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她道,“不对,梦夏前辈说孤云远是为了一张药方被驱逐出孤家的,而且他没有子嗣,连影术都传给了侄子。”
这女子若是孤云远的情人,画像不至于被供奉在孤家的藏经楼里;这女子若是孤云远的妻子,那么,无子嗣,画像也是没资格被供奉在孤家藏经楼里!
就在诗句看,她同孤云远必定关系不一般。她到底是谁,为何会留下这幅画像?这画像又为何会被供奉在孤家?
孤飞燕连忙收起画像,认真对秦墨道,“此事,千万别让顾云远知晓。这画也别让他瞧见了。”
秦墨点了点头,“好。”
他怕孤飞燕执意赶他,补充了一句,“我,可以留下了吗?”
如果他愿意,孤飞燕巴不得他留下呢!
她从未见过秦墨这种眼神,只见他那干净清澈的眼睛中透出了两三分认真,两三分焦急,两三分腼腆,颇为复杂。此时此刻的他,就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不再木讷、淡漠,似乎也不再那么孤独了。
有些人的孤独,是不愿意敞开自己;有些人的孤独,是不懂敞开自己。凌护法像前者,而秦墨无疑是后者。
孤飞燕看着秦墨,心下渐渐欢喜。
秦墨却不知道孤飞燕所想,他犹豫了下,又补充了一句,“拿这画像晒月光并不难,你也可以做。但是,既然一直都是我在做,不如,让我做完吧?”
孤飞燕笑了,她道,“秦墨,从今日起,你若想留,我就赶你走。你若想走,我就不留你。可好?”
秦墨看了她一眼,缓缓转过头去,竟不自觉笑了,他道,“好,我听你的。”
孤飞燕心情大好,亲自替秦墨掖好被子,才离开。
她回到房间里,见君九辰还未回来。她也没有去寻,而是琢磨起小药鼎来。小药鼎无缘无故的,至今竟还在罢工。虽然君九辰体内的寒气都被乾冥驱散了,她并不急着用药王神火,但是,她也不想小药鼎罢工太久。这可是一个随身的大药库,更是白衣师父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她和君九辰一致觉得,白衣师父不会平白无故把小药鼎送给她的。
这个时候,君九辰就在阿泽的房间里。
孤飞燕将阿泽在冰鱼宴上的表现告诉他的时候,他就非常意外了,而那日雪族全族大会上,亲眼看到阿泽身为一国之君的一言一行后,他更加意外。
当然,这意外之余,有欣慰也有心疼。
房间里,阿泽穿着明黄的睡衣,屈膝坐在床榻上。君九辰就坐在他身旁。他们兄弟俩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独处了。
在过去的三年了,阿泽还是太子的时候,君九辰经常这么坐在他塌边,教导他。阿泽乖顺而认真,君九辰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在心中。他总希望皇兄能多留一会儿,所以,每次皇兄一说完话,他立马接上,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然而,此时,君九辰沉默着,阿泽则低着头,比他更加沉默。
不为别的,只因为君九辰将冰海的真相全都告诉了他。
如果阿泽仍旧是太子,君九辰必定不会说;如果,阿泽登基以来,并没有努力去当一个皇帝,君九辰也必定不会说。毕竟,阿泽还是个孩子。
但是,阿泽已经登基了;
但是,阿泽已经咬着牙,硬生生撑起了那身龙袍,硬生生维护住了君氏的颜面;
但是,阿泽已经不是孩子了!
是他亲手将阿泽送到那个位置上的;是他亲口告诉阿泽,身为君氏之子,就要努力去当一个好皇帝的。
“皇兄,我当一个好皇帝,你当一个好家主,好吗?”
这句话,犹在耳畔。
寂静中,阿泽终于抬起头来,他对上君九辰那双安静深邃的眼睛,好一会儿,才问道,“哥,你希望咱们君氏臣服大秦吗?”
一听这话,君九辰就笑了,呵呵大笑起来。阿泽果然长大了,否则,他不会问出这么犀利的问题来。
见君九辰笑,阿泽急了,甚至有些怒,“哥,你回答我!”
第508章 兄弟,一言为定
君氏,臣服大秦?
阿泽那尚带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愤慨。无论他今日是不是天炎的皇帝,他都不希望自己的家族臣服任何一方势力,不希望在自己最崇敬的皇兄臣服于任何人,更不希望皇兄娶了嫂嫂是高攀!
他相依为命的皇兄,竟突然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他甚至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迟迟等不到君九辰的答案,阿泽更愤怒了,“哥,你回答我!”
其实,君九辰在来找阿泽之前,心中早就有了答案。阿泽的愤怒,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他笑容渐收,一手按在阿泽弱小的肩膀上,认真看着阿泽,道,“阿泽,我们一起征战玄空,如何?”
阿泽惊了,他没想到皇兄会是这个意思。然而,震惊之后,他立马就欢喜了。他推开被褥,急急跳下榻,站得笔挺笔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