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霏、辛夷和执箫带着谢渊渟,在太子拖延住御林军的那几个时辰里,先去了一趟谢渊渟的桃花小院,乔装打扮之后,立刻出城离开京都。
宁霏知道建兴帝很快就会派出追兵拦截,这时候去凌绝峰九重门肯定是最安全的,朝廷的官兵和江湖门派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一般不会追到凌绝峰上面去。
但凌绝峰距离京都太远,来回都要两天,要是京都这边发生什么变故,在凌绝峰来不及反应,而且她也有必须要留在京都做的事情。
所以她只是带着谢渊渟去了京都郊外的一座庄子上。这是九重门在京都的据点之一,明面上是位置偏僻的普通农庄,但地下建有暗室和密道,外面只有一条道路能通向庄子,随时有人看守,即便官兵追到这里来,也能躲进暗室或者从密道离开。
谢渊渟在第二天终于醒来,还不大能下地行动,不过只要意识能保持清醒,就说明他体内中的毒正在顺利退去,接下来静养个三五天就没事了。
“我先进城一趟。”宁霏说,“你就暂时留在这里养病,身体所有部位的知觉恢复之前,不准剧烈动作,也不准离开庄子,除非你想余毒发作落下终生残疾。我会让辛夷和执箫监督你。等完全恢复之后,再来京都跟我会合。”
谢渊渟问道:“你进城干什么?”
“从庆王那里讨点债回来。”宁霏淡淡说,“我自损了一大片黑子,空出棋局,现在应该到了重新开始落子的时候了。”
……
距离阮府灭门案和刑部大牢投毒案已经过去十来天,眼看年关将近,尽管建兴帝下令年前必须要有结果,但无论哪个案子,至今还是没有查出什么实质性的线索来。
建兴帝派了御林军去抓捕谢渊渟和宁霏,也是连个人影都没有找到,这两人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问太子府的人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对太子和太子妃一家人总不可能严刑逼供,他们只说什么都不知道,拿他们也没有办法。
一连串重大事件都停滞不前,毫无进展,建兴帝心情烦闷,又开始变得暴躁易怒。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天气格外寒冷,身体更是每况愈下,从小年过后就暂停了早朝,卧床不起。
建兴帝也不知是不是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这一病来势汹汹,不像以前那样还有挽回的余地,病情像是滑坡般一路恶化下去。
病得越重,眼看着死亡的阴影一天天迫近,建兴帝就越害怕越焦急;越害怕越焦急,心理压力越大,就病得越重。
太医院的太医们急得焦头烂额,用尽了全身解数,灵丹妙药奇方异术不知道用了多少,都像是石沉大海一样。
以前医术最高的两个人,宁霏带着谢渊渟逃了,不知所踪;白书夜和李家一起去了漠北,传信过去把人叫过来至少要一个月时间,那时候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建兴帝情急暴怒之下,处置了好几个太医,但高压也无法逼出急中生智的妙方,他的病情仍然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皇宫里渐渐传出风声,皇上这一次怕是大限将至,撑不过去了。
礼部那边悄悄开始暗中准备建兴帝的后事,朝廷里也是暗潮汹涌,议论纷纷。建兴帝得知之后大怒,打压过一次,但事实摆在那里,还是阻止不了这风声的扩散。
大元眼看就要改朝换代了。
最重要的自然是皇位的继承人。建兴帝到现在还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寿数将尽,也没有要立传位遗旨的意思,但眼下能继承皇位的,除了太子就是庆王。
太子刚刚被建兴帝处罚,被削去了职权,现在还禁足在太子府。而庆王因为出身问题,一直以来并不受建兴帝看好,以前也没有要传位给他的意思。
现在这情况,建兴帝的遗旨到底会传位给太子还是庆王,还是个未知数。
去年过年的时候,益王和镇西王领兵围攻京都,今年也没好到哪里去。大元朝中上上下下的百官朝臣,在忐忑不安中过了这一个年。
……
庆王府。
阮茗已经从阮府灭门案的阴影中渐渐走出。庆王在局势这么紧张的时候,还花了大量的时间在她身边陪伴安慰,弄得她都不好不振作起来。
而且她最近也忙得没有工夫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庆王和太子本来都替建兴帝分担了一部分政务,但随着太子被削权禁足,建兴帝病倒,这些政事就全部落到了庆王的头上。
她要帮庆王整理情报,要调派联络庆王的党羽下属们,要跟非庆王一派的朝臣往来周旋,为夺嫡最后的关键时刻做准备,还要注意隐藏掩饰,不能让建兴帝觉察到庆王的野心,以免建兴帝一时情急冲动之下打压庆王……
以前对于庆王的那点疑心,在这忙碌之中也被渐渐搁置在了一边。
大年过后,京都的各个权贵世家开始恢复走动,但仍然笼罩在一片紧张不安的气氛之中。众人私底下来往时议论的话题,三句话不离建兴帝的病情和如今的朝局,尤其是太子一派和庆王一派,更是提心吊胆。
夺嫡斗争持续了这么多年,现在也许就是决定鹿死谁手的时候。无论是传位给庆王还是太子,朝局上的动荡都无可避免,京都很快就要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浪。
因为建兴帝病重,京都一切饮宴娱乐活动都被禁止,各种聚会也几乎都暂停了。阮茗想要继续跟其他夫人贵妇见面,维持人脉信息的畅通,就只能上门去做客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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