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箫一声令下,数枚信号烟火发射到空中,整个凌绝峰上的九重门门人全部被惊动了起来。
单是九部的那九个统领,几乎个个都是高手,仿佛几道电光石火的幻影一般,一瞬间从不同的方位飘掠了出去。灵枢还没有从凌绝峰主峰上下来,就已经被三四个统领和一大群的门人围堵在了一条石阶上。
“别动手!”
执箫急匆匆地赶过来。灵枢在众人的包围圈中转过身,冷冷地望着他。
“灵枢公子。”执箫一脸无奈的苦笑,“很抱歉,但门主和宁姑娘眼看就要大婚,你不能把门主的事情告诉她。”
灵枢眼中满是怒色:“他骗了她这么久,现在还想娶她?”
“门主也是出于无奈。”执箫脸上的苦涩之意更重,“宁姑娘以前恨过门主,要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门主虽然隐瞒了这件事,但并没有给宁姑娘和其他人造成任何损害,不是么?”
“这不是损害不损害的问题。”灵枢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语气更冷,“她不喜欢有人对她撒谎和隐瞒,我不能容忍她嫁给一个这么欺瞒她的人,她有权知道谢渊渟身份的真相。”
执箫知道说服不了灵枢,叹息了一声,招手让九重门的门人们上前。
“那就只有冒犯了……留灵枢公子在九重门住一段时间,别伤到人。”
……
四月二十九,京都。
李长烟之前说在宁霏出嫁之前赶回来,但她和白书夜跟李长云的军队去了南方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直到宁霏出嫁的前一天,两人还是没有回到京都。
吉日已经定下,不能再改变,到了四月二十九这一天,宁霏还是一大早地起来,为出嫁做准备。
李家的全部人都来了白府,就当是她的一半娘家人,送她出嫁。
宁霏在紫菀和豆蔻的伺候下换上了嫁衣,然后由全福夫人给她梳发,绞脸,上妆。
紫菀绣这一身的嫁衣花了快两年时间。大红月华缎为底的嫁衣,犹如一丛热烈的红焰升腾起来,那纯正的大红色就像是从天幕上飞降下来的霞光。
上面除了传统的凤纹云纹作为主要图案以外,背景则是暗金线绣出的连绵不绝的金红色榴花,又用银线勾勒出无数精致的叶子。极宽极长的广袖和衣摆流泻下来,烂漫的重瓣红榴铺满了锦面,纹理间闪着细碎的波光。锦绣辉煌,华彩濯濯。
宁霏的容貌本来适合暖色调的衣服,这一身红艳得犹如烈火燃烧般的嫁衣,给她那张原本甜美可爱的小脸更添上了一抹玫瑰般的色调,在璀璨的珠光金芒交相映照之下,绽放出从未有过的艳丽和风采。
“小姐真好看!”
紫菀对着盛装打扮的宁霏,由衷地感叹了一声。虽然辛苦了一年多,但看到小姐穿上嫁衣的这一刻如此光彩照人,她瞬间觉得再多的辛苦也值得。
宁霏本来分了一半的心,担忧李长烟和白书夜等人南下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现在在那边是什么情况。但看到铜镜里尽管模模糊糊,仍然能看得出光彩照人风华惊艳的自己,不由得也把注意力转了回来。
女子出嫁时是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看来这话的确没有说错。
更衣梳妆完毕,时辰也差不多了,全福夫人放了一个苹果在宁霏手中,给她蒙上红盖头。
白府外面响起一片丝竹弦乐声,来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
宁霏没有亲哥哥,由李朔风背着出了白府,送上喜轿。她蒙着盖头,只知道谢渊渟应该就在喜轿边等着她,看不见他是什么样子。但听见路边围观的百姓们传来一阵接一阵惊艳得抽气和感叹的声音,想来现在的谢渊渟应该更是美艳得风华绝代,颠倒众生。
礼部在这之前被谢渊渟惨无人道地折磨一个多月,里面但凡跟筹备这场婚礼有关系的官员们,发际线都往后退了一大截。这般压力山大之下,没人愿意跟自己岌岌可危的头发过不去,所以准备的周全程度简直堪称丧心病狂。
抬喜轿的本来是八个人,但光是备用的轿夫都请了二十四个。具体过程是这样的。
“万一成亲那天轿夫里面正好有人出意外,缺了一个呢?”
“额……那就再找八个身高体型一样的轿夫备用?”
“万一成亲那天备用的轿夫里面正好也有人出意外,又缺了一个呢?备用的这一队轿夫跟原先的一队身高肯定不一样吧?”
“额……那就再找八个身高型一样的轿夫备备用?”你这是有多希望轿夫们出意外?
“万一成亲那天……”
“大爷,祖宗,七皇孙殿下,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您请八百队轿夫来微臣都没有意见……能不能放微臣回家继续把澡洗完?!”
亲事的流程更是经过无数次精心排演,完美无缺到连喜轿上的任何一根流苏穗子都纹丝不乱,只差没把谢渊渟乘坐的那匹马训练成能够踩着七彩祥云从天上降落下来。
迎亲队伍到了太子府,喜轿停下,宁霏听见轿帘被拉开,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无法形容那种触感,像是冰一样寒冷冻人,又像是火一样炽热灼烫。那只手在微微地颤抖着,手心里全是汗水,湿得几乎握不住宁霏的手。宁霏能听见轿门口传来急促而粗重的呼吸声。
宁霏轻叹一声,反手一握,握紧了谢渊渟的手。
谢渊渟的手在她的手中剧烈地一颤,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把她从喜轿里